第159章 太子殿下才不愛撒嬌(2)(1 / 1)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幸世邈在前院天天與官員議事批折子,謝清晏在後院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又吃。

她經常大半夜被餓醒,自己在床上翻來覆去,連帶著把幸世邈也吵醒,然後又開始折騰忙了一天的幸世邈——要麼就是死乞白賴地讓幸世邈去宵夜,要麼就是問些膩膩歪歪的話,幼稚的時候還會讓幸世邈給她講些有趣的故事,而她次次聽不了幾句就又睡了,留下一臉無奈的幸世邈。

再往後麵些,謝清晏的閑散生活遭到了朝中大臣們的聯名反對,大家一直認為——既然繞遠路來太子府也是見幸世邈,那還不如就去相府呢。

理是這個理,可是謝清晏不樂意。如果他們去相府議事,幸世邈就沒有名正言順呆在太子府的借口了,她離不開幸世邈。

於是,萬般無奈之下,幸世邈在自己處理公務的案後,立了一張屏風,又擺了軟塌和案。如此一來,朝臣們來向幸世邈彙報時,謝清晏便能在屏風後麵裝裝樣子。

這是上策,但也引來了朝中非議,無非就是說謝清晏還沒登基,就跟個太上皇一樣垂簾聽政,有損製度,不利家國。

這日,以剛直淩厲出名的陳禦史又站在了幸世邈案前,清了清嗓子就要開始上諫,聲音格外高昂,生怕屏風後麵的謝清晏聽不見:

“幸相,太子殿下!臣有一事在心中憋了整整兩月有餘,今日必須得冒死上諫!”

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殿中其他的官員聽了後麵麵相覷,心知肚明他要諫的是何事。

幸世邈自然也知道他是要諫謝清晏懶政怠政,禦史大夫的責任就是上諫,他若阻攔,損的是謝清晏的名聲。

官員們距他案前十步左右,距謝清晏處則是十五步...就是這微妙的距離,讓幸世邈能聽到謝清晏睡得像個死豬一樣打呼嚕的聲音,而麵前的朝臣們卻聽不到。

他淡淡道:“陳大人,您暢所欲言,但是言語聲小些。”

罵吧,罵吧,小聲點就行。

陳禦史微微一鞠身,正了正身形,再次清了清嗓子,開始發力:

“臣素聞太子殿下精於學業,勤於政務,在抗北時多有功績,然今又為何不見朝臣?不理政事?”

為避免朝臣們發現謝清晏正在呼呼大睡,隻能由幸世邈與陳禦史辯論。

比辯論,誰能比得過他幸世邈?

“既知有功,何必吹毛求疵?若君上事事盡善盡美,又何需我等輔佐?”

“陳大人說太子殿下不見朝臣,不理政事,何不以此話上諫陛下?”幸世邈以柔克剛,末了又淡淡道:“陳大人,幸某耳力很好,不必如此洪亮。”

幸世邈的這些話字字句句都無可反駁,最後還反問陳禦史為何不敢上諫謝常,無疑,這是在諷刺陳禦史欺軟怕硬。

陳禦史語塞,但很快又找到了新的論點,他聲音稍微小了些:

“太子殿下為何還未登基,就做這懶散姿態?垂簾聽政乃是太上皇的做派,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前星尚在天?此舉是否孝悌有失,禮儀有損?”

幸世邈最討厭拿三綱五常誆人的酸腐子,非得逼每個人都活在方方正正的棺材裏,人還沒咽氣,這輩子就已經一眼能望到頭了。

且這樣要求他人盡善盡美的人,大多虛偽,以聖人的標準要求別人,以賤人的標準要求自己。

他嘲道:“陳禦史,若要扯上這禮儀製度,幸某請問您上諫可有穿朝服?太子殿下體諒臣下盛暑炎熱,特消了這規矩,獲利時你怎的不說自己逾矩?”

“再就是說,幸某沒記錯的話,去歲令尊故去,照理您應守孝丁憂,為何又遞折子拒不離京?陳禦史莫不是寬以待己,嚴以待人?”

幸世邈此言一出,殿中官員們開始小聲議論起來陳禦史的孝道做派,惹得陳禦史臉紅耳赤。

末了,他還有一諫,言語中底氣失了大半:“臣上諫都是為了助益太子殿下成為明主。古有唐玄宗李隆基,年少時勤於政務,創下頗多政績,後來卻越發怠政,引得楊妃與安祿山之禍!太子殿下當以史為鑒!”

以史為鑒?可笑,謝清晏懂個屁的史,她連謝齊的史都記不全,還能記別家的?

幸世邈冷冷道:“小時了了,大未必然。玄宗後期不濟是因為朝臣輔政不力,而今陳大人說這話,是在說滿朝文武都是無能之輩,還是說幸某這個首輔有失教導,輔政不好太子殿下?”

他與人辯論,語氣神色都算得上和善,遣詞用句也極有分寸,可在人聽起來卻是綿裏藏針,威壓十足。

話落,陳禦史徹底語塞,殿中官員心中有怨卻也不敢幫腔,隻能靜靜旁觀。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然而這沉默卻一聲極響亮的呼嚕聲打破了,瞬間,眾人震驚的目光都往屏風後投去。

更震驚的還在後麵,睡夢中的謝清晏吧唧吧唧了嘴,似乎睡得很香,還柔聲道:“幸世邈...你罵人小聲點...”

這下,無奈語塞的人變成幸世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