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謝清晏派人往宮中給謝清璿傳信，大致內容都是勸她放下執念，另擇良婿之類的。至於事情的真相，謝清晏一概不提，生怕傷到謝清璿。
而一封封信遞進了謝清璿宮中，都石沉大海，謝清璿對她的阻攔置若未聞，依舊是我行我素，癡迷張琦玉，變著法地與張琦玉傳信。
無奈，謝清晏隻能派人遞了進宮的帖子。她穿了身鬆鬆閑散的衣衫，確認見不出異樣後，才放心動身進宮見謝清璿。
她已許久沒見過謝清璿，但謝清璿年幼時就能窺見傾城姿色，想來如今定然差不了。
而當她看到謝清璿時，卻呆呆地怔住了。
的確是如天仙般的人，卻蒼白，消瘦，沒有精氣神。
謝清璿見了她卻視若無睹，不言不語，縮在床榻一角，身著素衫，青絲亂散。
近侍道：“太子殿下，公主...這幾日不吃不喝，您來得正好，勸勸吧。”
謝清晏示意他們都下去，待人走盡後，她才緩緩踱步到謝清璿床邊坐下。
離近了看，謝清璿更美，眼中也更空。
三年未見，難免生分。
謝清晏用手在她空洞的眼前揮了揮，輕聲道：“清璿，還記得哥哥嗎？”
謝清璿神色不變，眼中仍是沒有謝清晏這個人。
謝清晏有些尷尬，打開了手邊的食盒，從裏麵拿出謝清璿幼時最喜歡的糕點，捧到了謝清璿眼前。
“清璿...以前你總央著外祖買這個，你嚐嚐嗎？”她語氣小心翼翼，似乎聲音大一點就會震碎麵前白紙般的謝清璿。
謝清璿還是沉默。
謝清晏將那疊糕點放在床沿，接著又從食盒中拿出另一樣糕點，照樣捧到謝清璿眼前。
“這個也是，你說你宮中的小廚房做的不如宮外的有滋味，我進宮前...”
她話未說完，手中的白瓷碟子就被謝清璿打飛，在遠處的牆角連帶著她準備的糕點狼狽地碎了。
謝清璿冷冷道：“滾。”
她語氣疏離，似乎謝清晏於她而言，不是哥哥，不是太子，連下人也不算，隻是個陌生人。
謝清晏覺得自己忽地被無形的刀刺傷了，但她無法回擊，因為這是她僅剩的親人。
更何況，謝清璿從小就是這性子，驕傲，直來直去，不顧他人感受——這是被人縱容才會有的脾氣，女兒家的特權。
曾經她羨慕，現在她得保護。
因為她不是謝清璿，而是謝清晏，是哥哥，所以得保護妹妹。
謝清晏笑得很費力，哄道：“清璿，是宮中給的用度不夠花了嗎？哥哥待會差人給你送來...以後每個月都送，開心點好嗎？”
謝清璿問：“我要什麼，太子哥哥都能給我弄來嗎？”
“盡力而為...”
謝清璿冷笑道：“好啊，我要被你殺了的外祖活過來，我要清平哥哥也回齊京，能做到嗎？太子殿下，謝清晏。”
她的眼終於不再空洞了，卻全是厭惡與憎恨。
謝清晏愣住了，想起幼時可愛的謝清璿，覺得恍若隔世。
“清璿，希望你能理解我。”
話落，床沿那碟先被拿出來的點心也飛了出去。
瓷碟破碎的聲音尖銳，刺耳。
“我當然理解你！你是太子，你當然可以滅母族，除手足，誰能不理解你呢？！權力至上，誰還顧得上骨肉親情？”
“走吧，太子殿下，你身上的血腥味實在熏人，別汙了我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