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琦玉原本緊抓著謝清晏衣擺的手收了回去，思索良久後，他顫聲道：“可。”
謝清晏倒真是想殺了他，但這樣做雖然解氣，卻會讓謝清璿難過。
原來這世上最難做的，是女兒家的父親——身為男子，便能看透其他男子的心思，知曉男子的算計與權衡，卻沒辦法告訴心中隻有情愛的女兒：你愛的人與你不同，他很清醒，並不把情愛放在第一位。
她要保護謝清璿的夢，至少，別讓它碎得太徹底。
“本宮不要你的命。”謝清晏再次回到椅上坐著，將懷中的信遞給張琦玉，冷冷道：“她給你的信，你想看嗎？”
張琦玉搖了搖頭，黯然道：“不必了，沒有緣分，就不要多添妄念。”
妙極，實在是會保護自己。
謝清晏聽了後鼓了鼓掌，嘲諷道：“你倒真是像躲進殼裏的王八。張琦玉，你說說看，你與清璿該如何收場？你要如何彌補？”
“在下會...會廣而告之，一直都是在下不自量力，糾纏公主，民間傳言並不屬實。”
謝清晏不屑道：“你既知‘沒有緣分，就不要多添妄念’，何必惺惺作態、亡羊補牢，讓她對你心存幻想？且你這樣說，誰能相信？誰又能聽進去？”
“世人隻願聽到自己想聽的，‘富貴公子癡戀公主’哪有‘公主自甘下賤癡纏臣下之子’來得刺激？誰不願意踐踏高高在上的人？”
張琦玉羞愧頷首，又道：“臣可寫信給公主...將事情原由與她講清，說明，相信她會理解的。”
理解？理解什麼？理解自己生來就是身不由己的，她的父皇把她也當作可拋的棋子？
謝清晏垂眸道：“再想。她既在閨中，本宮就不會讓她察覺自己身處朝堂。”
她所剩的隻有這麼一個妹妹，怎麼能讓她見著世事的醜惡活下去？一輩子無憂享樂就是最好，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知道。
無知麻木地快樂著吧，雖麻木但也快樂，總比她們的母後要好上許多。
“殿下，您護不住的。”
謝清晏淡淡道：“護得住。”
“繼續想吧。”
又思索了片刻，張琦玉道：“在下願終身不娶。”
謝清晏終於點了點頭，卻道：“不夠。”
“在下將來的俸祿與眼下的房地收入，都會暗中交由殿下，再由殿下交給公主...”
說到這裏，張琦玉神情格外柔軟：“她愛花錢，用度總不夠。”
謝清晏歎了口氣，都說著張家的富貴是齊京數一數二的，如此大財，她當然不能拒了。
“她出嫁了，你這句話也作數？”
張琦玉微怔，點點頭：“作數，在下會把她當神明供奉。”
他眼睛亮亮的，像虔誠的信徒，又像忠誠的小狗，再誇張的話都變得萬分可信。
謝清晏心想，要不然謝清璿怎麼被這小子哄得要死不活呢？
這廝說的話，連她這個局外人聽了都有些感動。直來直去的甜膩膩，與幸世邈那種正氣凜然的甜大相徑庭，一定得讓幸世邈學學，好換種方式哄她開心！
謝清晏滿意地點點頭，道：“也可，那你去拿你名下的房產、商鋪和田地的契約來吧，本宮待會就去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