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行,走進正殿,受著百官逢迎,登上高座。
按道理說,謝清晏是君,幸世邈是臣,兩人的座位應該是一高一低,但因幸世邈不僅是首輔也是太子師,所以便與謝清晏平起平坐。
謝清晏故意把兩人的座位設得很近,以便探討意見。
而謝清璿的座位在屏風之後,鑒於言語不便,謝清晏給她備了個小鈴鐺。若有她中意的臣下發言,她便搖搖鈴鐺,然後再由謝清晏與幸世邈討論其品行、樣貌與才幹,如都尚可,就記下備用。
樂起,舞起,宴開。
雖是打著論功行賞的名頭設宴,但談及的話題卻與論功行賞無關。
“幸相近日越來越操勞了,見您這樣都沒睡好...”
“是啊,幸相能者多勞,但也不能這麼不珍惜自己啊...”
“唉,都是我等無能,讓幸相隻能孤身撐起我大齊...慚愧啊,慚愧...”
幸世邈神情淡然地夾菜飲酒,似乎被奉承的不是他一般。
而謝清晏卻坐不住了,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堂堂太子殿下,怎麼就沒人出來捧捧她?
終於,在一堆捧幸世邈的誇讚聲中,冒出來個提及她的。
那人高聲道:“太子殿下!”
謝清晏連忙四顧,掃視全場,頗為好奇是誰這麼會做官,知道捧捧她,讓她別這麼尷尬。
還沒找到呢,就見禦史席中一人站起來,繼續高聲道:“太子殿下!!!近來睡得可好?!!”
謝清晏定眼一看,這不是前些時日彈劾她懶政怠政的陳禦史又是誰?
看到他,謝清晏又想起了那日的尷尬,她醒來後,幸世邈才告訴她,她在群臣麵前打呼說夢話,臉都丟幹淨了。
也難怪沒有人敢硬捧她...這確實沒法捧。
謝清晏尷尬地笑了笑,遙遙回道:“多謝陳禦史關心,本宮近來睡得甚好...”
陳禦史冷哼一聲,坐了下去。
他態度不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有齊一朝,從不因諫言責罰。
然而,屏風後卻響起了一陣悅耳的鈴鐺聲。
什麼意思?!謝清璿看上了這個懟她親哥哥的禦史?
謝清晏扶額,無奈地看向幸世邈,正巧,幸世邈嘴角噙著笑,也在看著她。
幸世邈道:“公主殿下品味甚好。”
聞言,謝清晏細細打量了一番遠處的陳禦史,問道:“陳禦史...這得有四十多了吧?”
幸世邈點點頭,補充道:“四十有八,娶過兩次正妻,都是與他過不到一年就去了。”
謝清晏的眉頭鎖成一團,想不明白謝清璿是為何看上這廝,幸世邈提醒道:
“殿下,不覺得陳禦史聲音清亮,宛如二十出頭的少年嗎?”
原來如此。
謝清晏歎了口氣,繼續掃視著全場,不由嘀咕道:“這沒帶女伴的甚少啊,要不就是老大爺,要不就是不俊俏的...”
末了,她目光落在席中相近的兩人身上,粗看是兩位俊朗的少年,細看才發現是袁錦與靳微一前一後的坐著,兩人身邊都未帶女伴,交頭接耳地不知在說什麼。
謝清晏詫異道:“袁錦是兵部尚書,後麵不應該坐的是兵部侍郎嗎?靳微他爹怎麼沒來?”
“靳侍郎告病,再加上靳微在戰時押送過軍需,就由他替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兩人豈不就是青年才俊?
幸世邈見謝清晏眼睛發亮,剛想阻止,謝清晏已經起身開口了:
“袁大人,靳公子,你們二位在戰時有大功,請上前來共飲一杯!”
席中的袁錦與靳微莫名其妙被叫到名字,對視一眼後,兩人緩緩上前來。
不得不說,這兩人都是極好看的男子——靳微一身白衣,風流雅致,令人見之忘俗。袁錦與之相反,一身黑衣,暗紋銀絲,氣場淩厲。
謝清晏實在滿意,笑道:“你們二位能再離近點嗎?”
她本意是讓兩人離她桌前再近些,方便謝清璿看得更清楚。
袁錦應聲:“當然能。”
本離靳微有三四步距離的袁錦,緊緊地貼了過去...兩人大男人胳膊貼胳膊的場麵頗為怪異。
席中有人往兩人身上瞧,不由疑惑道:“這...”
靳微連忙撤開身,沒好氣地瞥了袁錦一眼,這才避免成為被眾人討論的話題。
幸世邈無語,別過頭去,看也不看這三個活寶一眼。
謝清晏倒吸一口冷氣,尷尬道:“本宮是說,你們離本宮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