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有一天,你護不住我呢?”
幸世邈覺得風有些寒,可能會吹到謝清晏,起身去關窗。
“不會有那一天。”
“如果有呢?如果有那一天...”
他沉吟道:“那別讓我拖累你。棄了就好。”
他隻是隨口一說,謝清晏就感動得想哇哇大哭。
“煩死啦你,你怎麼腦子裏全是情情愛愛...為了愛情要死不活的?”
幸世邈回過頭,懶懶道:“我說過愛你嗎?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太自戀。”
確實沒說過。
不要臉...這種邏輯跟逛青樓,不給錢就不算嫖有什麼區別?
鞠躬盡瘁過了,當牛做馬過了,孩子都有了,睡了三年的老夫老妻...不說愛,就不算愛情了?
謝清晏本來都感動得要哭了,現在又有些想笑:“那你說,我們是什麼感情?”
幸世邈欺身上前,勾起謝清晏的下巴,笑道:“怎麼?忘了昨晚已經賣給我了?我是你主子啊。”
“你沒給錢呢...”
“賒賬也算。”
謝清晏環住他的腰,湊近了一邊嗅他一邊撒嬌:“好主子,可以帶我去船板上轉轉嗎?”
“看你表現。”
“我是想表現的,但是你不太行,也不太敢。”
“臣記住了。”幸世邈皮笑肉不笑,力道微重地捏住謝清晏的臉:“在船上,不可離臣半步。”
“疼疼疼...別捏我臉啦...不離不離,但是我現在想下去逛逛...好主子你給想個辦法唄...”謝清晏覺得自己的臉像極了一塊麵團,被幸世邈隨意捏著泄氣。
“等天黑。”
謝清晏撥開幸世邈的手,將小椅移到窗邊,趴在窗沿上往外麵望。
小孩子氣。
...
因是深秋,白日漸漸短了起來。
謝清晏沒在窗邊看多久的飛禽與江水,天色就暗了,暮色沉沉。她指著窗外金色的餘暉,轉過身對幸世邈興奮道:“幸世邈,天要黑啦!你說好要帶我出去玩的。”
苦命的幸世邈到哪都是操勞鬼,謝清晏看鳥看得百無聊賴,他卻一邊看水利輿圖,一邊修改臣下們的上折。
時間過得飛快,的確已經快天黑了。
江麵上一片躍金泛銀,被白魚舟遊開一道道水波,如行畫中,如沉夢裏。
也難怪謝清晏著急想去船板上看看,離近些看得更清楚,此番美景不可錯過。
謝清晏不知又看到了什麼,指著外麵問道:“幸世邈,那是什麼?”
隻見不遠處,江中有林木豐茂的小島,周邊停有民用小舟,上有小商販叫賣,舟上有諸多貨物,多是新鮮魚類與果蔬一類。
奇也怪也,有夜市,有早市,還有‘江中小島’市?
幸世邈起身離開案前,站在謝清晏身後,攏了攏滑到她肩下的毛裘,順便掃了一眼江中小島。
“此乃自北向南必經之地,有小販聚集成市也不奇怪。”
謝清晏不解:“可是,這一路上似乎也沒見著其他船啊...他們這是想跟誰做生意?”
幸世邈笑道:“長腦子了,殿下。”
白魚舟又行得近了些,謝清晏聽清了那江中小島的商販們都在高聲叫賣些什麼...都很正常,不是賣魚就是賣果子...
可她心裏沒來由地發毛,覺得隱隱哪裏不對。
“幸世邈...我們行到何處了?”
“齊京百裏之外。”
謝清晏猛地合上窗,沉色道:“他們是齊京的口音...”
“不錯。”
尋常商販朝出暮歸,再怎麼謀利,也不會跑這麼遠來這個江中小島做生意。
若是其中隻有一兩個齊京口音的便罷了,可謝清晏方才粗略一聽...竟然全是齊京口音。
謝清晏頸後發涼——她本來還想讓幸世邈帶她湊近了去看看。
“有人要殺你...我父皇...”
幸世邈點點頭,神色如常,不驚不慌。
他將窗微微合上,露出一個小縫,衝謝清晏招了招手:“殿下,來看戲。”
謝清晏將頭湊到小縫那,眯著眼睛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