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盈年幼,小小的手連筆杆都要捏不住,隻能手成拳握住。
“沒好好跟老師學握筆吧,小殿下。”幸世邈輕笑,大手覆在小手上,調整他握筆的姿勢:“不好好練字,以後比你阿爹的字還醜。”
“是是是,你阿爹字最醜了。”謝清晏丟了他一眼。
到底誰才是他阿爹?還帶貶自己的。
謝辭盈穩住筆杆,在白宣上努力糊弄了幾筆,寫了個橫平豎直的‘王’字。
幸世邈笑著拍拍他的頭,誇道:“好小子,還挺聰明,小小年紀倒是很清楚自己身份啊。”
謝清晏不由腹誹,幸世邈帶小孩真的是...像個隻知溺愛的老媽子,跟個捧哏似的,不管謝辭盈做什麼,他都能變著花地拍馬屁。
小家夥一被誇,尾巴都要翹到天上了,眼睛亮亮的,好奇道:“幸相幸相,阿爹說我是天下第三尊貴的人,你排第幾呀?我們挨得近嗎?”
“那可遠了,一點也不近。”幸世邈換了支輕些的毛筆,舔了墨塞到謝辭盈手中,哄道:“小殿下再寫幾個字?待會臣留著掛牆上。”
該說不說,幸世邈拍馬屁的功夫真是要多高超有多高超。小孩子也是能分辨出言語真偽的...你誇他字好看,他可能會不太信。但你如果願意把他的字掛牆上...哪怕醜成一坨,也會從他人的認可中得到成就感吧?
謝清晏埋頭批折子,聽著這兩父子嘀嘀咕咕說個沒停,心中暗暗感歎血脈真是神奇的東西...謝辭盈一個月見不了他幾麵,卻和他感情好的不得了。
兩人寫字沒寫一會,就開始不幹正經事了——先是去院子裏刨土,挖出幸世邈做的備用蟲鳴罐,果不其然聽到了蟲鳴聲,惹得謝辭盈大呼神奇,求著幸世邈讓他把罐子帶回去,好讓他在宿昭昭麵前出風頭;不一會,幸承又取來了幸世邈的弓箭,他一箭射中樹身,哄著謝辭盈去拔箭。小孩子哪有什麼力氣?箭是拔出來了,人也跟著後仰栽在雪堆裏了,幸世邈站在旁邊看卻不拉他起身,謝辭盈撲騰許久才從雪裏爬出來;兩父子嘻嘻哈哈地玩雪,謝辭盈的雪球總是扔不準,反而是幸世邈的雪球個個都中,半點也不讓著自己兒子,急得他屁顛屁顛地追著幸世邈跑,口中還奶聲奶氣地說不準跑你耍賴。
怎麼能這麼幼稚呢?男人是一陪兒子,就變年輕嗎?
謝清晏正想著,一個雪球砸在她臉上,雪粉散開,落了她一身。
“幸世邈!”筆杆被重重拍在案上,謝清晏看著窗外的罪魁禍首。
他攤攤手,笑道:“你兒子砸的,想砸我,不小心砸到你了。”
謝辭盈鼻尖凍得紅紅的,要哭了似的,跟謝清晏打小報告:“阿爹...幸相欺負我...”
好不要臉,欺負小孩算什麼本事?拜托,他走路都比謝辭盈跑得快,愣是哄著小孩追他。
謝清晏起身出了屋,踱步到幸世邈麵前,猝不及防地抱住他,對謝辭盈高聲道:“阿盈!快,拿雪砸他,阿爹幫你摁住他啦!”
“阿爹你真厲害!”
幸世邈怎麼可能會掙不開她?他笑著任由兩人胡鬧,謝辭盈太矮了,費勁團了好大一個雪球,舉起來卻隻能砸到他的大腿,還不小心崩了自己一臉雪,狼狽極了。
“真像你。”幸世邈看著謝清晏說。
這不是什麼好話,他意思是說倆人蠢得如出一轍。
謝清晏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往下壓,讓他蹲在謝辭盈麵前。
“阿盈,不準砸歪了哦。”
小家夥還在扒拉臉上的雪花,幸世邈抬手幫他露出五官,笑道:“可不準跟你阿爹一樣笨啊。”
謝辭盈團了好大好大一個雪球,快趕上他的小腦袋大了,團得很實有些重,剛舉起來又不得已放回地上,眼巴巴地看著幸世邈:“你頭再低些好不好...我舉不起來砸不到你...”
謝清晏歎了口氣,心想兒子真是太矮了,剛想再把幸世邈往下壓一壓,他就自己低下了頭:“臭小子,別崩自己一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