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州城南,一大片大森林,夜色肅然。
“全城搜殺,勿使一人漏網,有吃裏扒外者,殺”!
“天明之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寥寥幾句,便使得夜夜更加冰冷。
“大人,是否要告知東廠,或者通知當地府衙,在外圍設防,以保萬無一失?”
突然一個聲音傳了出來。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寂靜,隻有秋葉簌簌作響。眾人皆悄悄抬頭,偷偷看向站在中間的那個人,不敢言語。良久,隻見那人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借著微弱的火光,照了照適才說話之人,然後輕聲說道:“我們錦衣衛辦事,何時淪落到要告知它東廠的地步了?它東廠隸屬皇上,難道我錦衣衛就不是嗎?東廠的人褲襠裏沒卵子,你也沒有”?
適才提議的人一聽,立時間冷汗直冒,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磕頭,口裏忙不迭地說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卑職再也不敢胡說,再不敢胡說”。
口裏說著,磕頭卻一刻也不敢停,額頭磕出血,也不敢去擦。因為他知道,此番能否活命,全看大人是否滿意。
半晌,隻大人抬起右腳,輕輕抵住他的下巴,陰惻惻地說道:“不敢胡說,那最好。我知道你心裏的小九九,可你要知道,你是錦衣衛,不是他東廠番子。想往上爬,憑本事說話,不能吃裏扒外。對於吃裏扒外者,家規你是知道的,不要讓我再提醒你第二次。”
那人一聽,一個接一個地磕頭,屁股撅的老高,說道:
“屬下謹記大人教誨,屬下謹記大人教誨”。
“起來吧”!
“謝大人再造之恩,謝大人再造之恩”
扣上火折子,大人回頭望了望身後的城牆,淡淡地說道:“行動吧”。
隨即,圍在四周的二十多號人趁著夜色,悄悄地接近嶽州城。一襲黑色的夜行衣,也完美的隱入夜色中……
四維風聲緊湊鳴,落葉彈箏送兩更。
寂寥絲雨纏綿意,卷入孤城傘下行。
貼近城牆,眾人三三兩兩而聚,援牆而上。
嶽州城雖然不大,但地處江南,臨九省通衢,故而南北貿易往來頻繁。城中亦是繁華異常,青樓酒肆,典當錢莊,書院鏢局,鱗次櫛比。又時逢盛夏,百姓農耕繁忙,且承平數十載,所以城門開關時間,倒也不同其他州府一樣有固定時間,故而守衛也略有鬆懈。
三更天,正是熟睡之時,眾人入城後,沿正街東西對進,直撲嶽州府府衙後堂。適才說話之人,叫來兩個身手敏捷的,蹬鼓架上房,直奔後院東廂房第二間。在二人即將落地之時,突然從下方的屋內,射出兩三支寒光閃閃地飛鏢,兩人未及閃躲,便中鏢倒斃,一人跌落牆外,生死不明。
而此時,在退思堂之內的知府一家六口,皆命喪血泊,無一幸免。眾人人聽到後院傳來一陣沉悶地落地聲,料到事情進展不順,立即穿過中堂,直奔後院。此時院中已有十餘人,呈扇形站立,緊緊地盯著第二間房的房門。
“來得這麼快,看來是有人當了叛徒啊”!
“吱扭”一聲,房門大開,自門中出來一人,身高七尺有餘,一身粗布青衫,足穿一雙黑色馬靴。發束於頂,用一青色粗布紮起。夜色中,麵部輪廓不甚清楚,隻見其手中握有一柄青色長劍,劍鞘古樸淡雅,未見奢華雕工。以劍鞘寬度猜測,青鋒有兩指寬,長約三尺三寸。
兀自立於房門前,一人獨對二十餘人,卻讓眾人感受到了一股壓力。適才一句話,聲音不大,卻極具穿透力。
“諸位是官,還是盜?”環視了一眼眾人,悠悠說道。
眾人麵麵相覷,卻也無人應答。雖然都躍躍欲試,卻也無一人敢上前。隻因方才一手,著實驚人,眾人自忖,若是自己,也躲不過那一擊。
眼見無人應答,青衫者淺笑了一下,遂踱步向前。眾人見他出來,便緩慢向後移動。
“看你們這身手,似是官,可行徑,又如匪。堂堂錦衣衛,竟然淪落成雞鳴狗盜之徒,可悲啊。真是汙了太祖爺當年的一片初衷啊”!青衫者兀自說著。
眾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看向身後立於門邊者。
“我以為你隻是個草莽匹夫,或是江湖遊俠,不成想竟有如此見識,想來閣下也非尋常,既然識得我等,又各為其主,那就隻能刀劍之下見真章了。”
說罷又無不感歎道:“可惜、可惜,若非職責所在,我倒是真想與閣下認識一番”。立於門邊者,一邊感歎前行,一邊慢慢抽出刀鞘中的刀。
青衫者隨即也感歎了一句“唉,雖說紀綱該死,不過那時候的錦衣衛個個精幹,哪像現在………”
說罷左手大拇指一彈劍柄,劍鞘中青鋒彈射而出,劍光寒而聲厲,直奔當前一人。青衫者隨即一躍右手握住劍柄,轉身後仰背身一撩,直接刺透那人心髒。青鋒一抽,許是拔劍速度快,血液如梅花,滲透死者胸前。旁邊諸人,立即揮刀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