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秀的聲線柔和,語氣裏卻帶著怒意。
她平時溫柔和藹,很少發脾氣。
說這樣一大段話,已經是忍耐到了極點。
所有人,都聽得懵了。
客廳裏安靜得出奇。
聽到動靜匆匆從書房裏出來的王佑麟僵在原地,臉色驟變。
他腦海裏正在迅速思索。
陸夫人好像之前就認識梅枝?
兩人什麼關係?
怎麼會這麼維護她?
梅珍和梅珠則眼睜睜看著任喜鳳被訓斥,倆姐妹噤若寒蟬。
梅枝也沒想到姚秀會為自己撐腰說這些話。
她漂亮的小鹿眼泛起感動與溫暖。
抿起唇角,朝姚秀又甜又軟地笑了一下。
姚秀看到,心再次化了。
多麼乖的小姑娘啊。
就算被這麼對待,她也從梅枝眼裏看不出怨恨、憤怒等負麵的情緒。
永遠隻有清澈、幹淨和善意。
就像不諳世事的單純小獸,來到人間。
人畜無害,從頭到腳都是珍貴的寶貝。
但這並不是人們傷害它的理由。
姚秀想要保護梅枝的一顆心膨脹到了極致。
她拉起梅枝,帶梅枝離開,去她們陸家吃飯。
這麼好的小姑娘,別人不懂得憐愛,她來疼。
到門口,姚秀又順便回頭說了句:
“說實話,今天要不是瞧見梅枝在這,我說什麼也不會來你們家坐坐的。”
“你們家,我也高攀不起。”
這話令任喜鳳嚇得唇瓣都抖起來,她忙伸出手,想說什麼。
門已經被“砰”地關上。
任喜鳳徹底麵無血色,天塌了一般——
完了!
完了!
完了!
她曾那麼千方百計想要討好姚秀。
每天見到姚秀都努力揚起最燦爛的笑臉問好。
有什麼好東西都立刻給姚秀送一份過去。
每句話都要深思熟慮能不能討姚秀的歡心才說出口。
這麼煞費苦心,挖空心思。
她才在大院裏一眾婦女中脫穎而出,能和姚秀成為點頭之交的朋友。
每次和姚秀見麵能寒暄兩句的時候,任喜鳳走在大院裏都抬頭挺胸覺得十分驕傲。
可現在,所有的苦心經營都付諸東流。
好不容易讓姚秀來家裏坐一坐。
對方居然是看到自己非常嫌棄的那個小啞巴才來的??
所以,自己居然惹惱了姚秀!
剛剛姚秀說的那些話,仍然一個個字,不斷在腦海裏回蕩著。
像是一下下戳著任喜鳳的肺管子,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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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喜鳳捂著泛疼的心髒,衝進房間裏,把門狠狠一關,誰也不見。
她躲進被子裏,委屈地嚎啕大哭起來。
梅珍梅珠杵在門口,聽著若有若無的任喜鳳失態的哭聲,發現她們陷入很尷尬的境地。
她們還沒吃飯,誰來做?
王家可不像陸家,有專人做飯。
梅珍梅珠姐妹倆都不擅長下廚,梅枝不在這兒,她們怕被任喜鳳瞧出來她們在撒謊。
為了避免露餡。
姐妹倆假裝通情達理地說:“佑麟哥,我們就不留下來吃飯了。”
“是的,我們還要去另一個親戚家。”
王佑麟眼裏自始至終就沒她們倆。
趕緊走,那更好。
他腦子裏也亂得很,連挽留都沒客套一下,直接打開門說:“那好,慢走不送。”
梅珍梅珠臉色一僵,尬笑兩聲,硬著頭皮離開。
她們今天這一趟來,真是丟盡了臉。
也徹底看清王家的態度。
任喜鳳是瞧不上她們梅家丫頭的。
王佑麟?他倒是被梅枝那張臉給迷住了。
可是很顯然,他拗不過他媽。
梅珍和梅珠都悶悶地咬著牙,一路走出大院,都沒說話。
直到走出好遠,才想起來。
“梅枝呢?”
“她去那位陸夫人家裏了?”
“她到底什麼路數,怎麼能攀上那樣的大人物?好像比王家還厲害。”
梅珍梅珠百思不得其解。
卻都紛紛嫉妒得眼睛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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