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府風波,新帝廢朝(1 / 2)

“少爺,五更天了。”留著小撮胡子的中年男人弓著腰站在床尾處,刻意壓低了嗓音。

黑綢錦緞裁成的帳簾自雕花大床頂端傾瀉而下,微微漏了一道細縫,他等了好半晌依舊不見任何回應,猶豫半晌,這才硬著頭皮朝裏看了一眼……

玉枕軟榻都在,唯獨少了主人,被褥平整,未有絲毫翻動痕跡。

他歎口氣,對門外端著銅盆等候的兩個婢女抬了抬下巴:“水涼了,去換一盆來,留下一人,取了大人的朝服,隨我去景明苑。”

景明苑,地處相府最偏僻的西邊角落,說白了其實便是書房,外頭有小片竹林圍繞其四周,翠葉染綠灰瓦,平添幾分清雅。此時因著時辰還早,透出門窗的光亮在黑夜籠罩下格外明顯。

姚守義在那緊閉的門前站定,不發一語。

見其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身後跟著的丫鬟忍不住小聲問道:“姚總管,少爺是不是昨夜未曾就寢?”

姚守義回過頭,不悅的皺眉:“你這沒分寸的丫頭,主子的事情哪裏輪得到你這個做下人的多嘴,一會兒進去可要機靈點兒,若是忍怒了大人任誰都救不了你。”

“奴婢知錯,奴婢知錯。”小丫頭低著腦袋,誠惶誠恐。

“罷了,先隨我進去。”抬高手腕就著木門正中輕敲兩記,他還未來得及開口,裏頭便傳出微微沙啞的嗓音——

“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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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蛋大小的夜明珠代替了搖曳燭火,嵌在彩漆如意燈座上,映得整間屋子熠熠生輝。案桌上疊著書卷,文房四寶擺放得有條不絮,硯台內墨跡未幹,宣紙上可見綿密字跡,至於筆架上唯一空缺的那支狼毫,眼下正被夾在某人纖長手指間,反複把玩。

“少爺,到時辰了。”姚守義畢恭畢敬的彎下腰。

“嗯。”嚴子湛淡淡應一聲。

姚守義小心翼翼的打量他,見其長睫下的眼窩泛出淡淡青色,顯而易見是一夜未睡的模樣……於是湊過去輕聲道:“少爺,不如先喝杯參茶提提神,再用早膳可好?”

嚴子湛丟開狼毫筆,按了按眉心:“不必,早膳也不用準備,替我更衣。”

“是。”一旁等候的丫鬟隨即展開藏青朝服,細心繞到他背後,盡管心中不斷念念有詞提醒自己要謹慎,可替對方扣上頸部盤扣時依然閃了神……

嚴子湛本就未披外袍,中衣領口有些敞開,膚色白皙,鎖骨微露,襯著那張稍嫌冷漠的絕色麵孔,竟莫名讓她看傻了眼。要知道,她們老家可都是些虎背熊腰的粗魯漢子,哪裏見得到這般……好看的男人。

“咳咳。”姚守義察覺出不妥,開始旁敲側擊。

小丫頭慌了神,立馬低下頭,手指不受控製的顫抖,替他整理袖口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觸及了其手背處的皮膚,那細膩溫暖的感覺很快就在指腹處彌漫開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嫌惡滑過嚴子湛眼底,身體反射性退開一步,他涼颼颼看一眼姚守正,後者很快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下一刻,清脆巴掌聲響起。

姚守義厲聲罵道:“不長眼的賤婢,連個小事都做不好,該把你關進柴房好好餓上幾日!”盡管心中對這剛進府沒幾月的丫頭有所憐憫,可是萬一自己手下留情惹惱了少爺恐怕這丫頭受的苦還要再多上兩倍,真到到時就麻煩了……一念及此,姚守正便不再顧忌的加重了手勁,左右開弓,生生打得她唇角都滲出血來。

可憐那小丫鬟跪在地上,想哭又不敢哭,雙頰高高的腫著,還要一動不動的被迫承受掌摑,看得後頭端水來的少女驚恐萬分,隻能選擇匆匆避過,抬手將銅盆放至桌上,哆哆嗦嗦道:“少、少爺,水。”

嚴子湛麵無表情的將手浸入溫水中,繼而取過婢女遞來的皂角清洗,動作優雅且慢條斯理,絲毫不受身邊那兩人的影響。

而那一廂,直到姚守義打得氣喘籲籲手掌發麻之際,才等來不鹹不淡的喝止——

“夠了。”

“少爺想怎麼處理這賤婢?”姚守義搓著手,心裏忐忑不安。

“怎麼姚總管連這種管教下人的事情都要丟到我頭上了?”嚴子湛皮笑肉不笑的扯開嘴角,“看來你的薪餉是該減一些了。”

姚守義哽住,摸了摸滲出冷汗的額頭:“老奴會處理好的,少爺放心。”如果交給自己處理的話,至少能保證這丫頭不被逐出府吧。於是又覺稍稍安慰一些,他轉頭瞅瞅外頭的天色,低聲道:“天亮了,少爺是不是該去上早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