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補之藥,常人難耐(1 / 3)

晨曦的晝色被掛在窗口的厚重簾幕所掩蓋,房裏除了床畔紫檀燈盞上的夜燈外,再無其他照明物,盡管光線算不得特別明亮,卻依然足以映出在場三人那神色各異的臉色。

一人平靜,一人惶恐,而被其餘二者圍在中心的男子則一臉陰霾,清雋麵龐上絲毫不掩那風雨欲來的戾氣。

“少爺,差不多了。”姚守義小心拿剪子剪去覆在嚴子湛眼睛上的多餘棉紗,繼而轉頭道:“方太醫,我家少爺究竟情況如何?”

身著藏青朝服的方民淺半彎腰,攏著雙手戰戰兢兢:“其實嚴大人的眼睛並無大礙,隻是受了些灼傷,所以才會淚流不止,下官所開的外敷藥每日一次,輔以內服清毒湯汁,約莫三日便可恢複。”頓了頓,又補充道:“用藥期間,忌服帶辛辣,甜膩,魚腥等食物。”

“有勞方太醫了。”姚守義接過話,瞅了瞅半倚在軟榻上一臉陰騖的嚴子湛,見其嘴唇裂了個小口,麵頰上布著淡淡的紅色印記,不由得又悄悄對著中年男人使了個眼色。

方民淺心領神會,低下頭奮筆疾書,半晌又忽而猶豫道:“下官眼下所開的方子主要是去淤,可治嚴相臉部紅腫,但這唇上的傷實為敏感之處,不如就用些普通的涼膏……嚴、嚴大人?”

頃刻,桌麵上的筆墨硯台瞬間就被橫掃了一地。

“少爺。”姚守義驚呼。

嚴子湛靜默不語,眉宇間盈滿肅殺之氣,原本就略顯冷漠疏離的五官此時看來更覺無情凜冽。他抿著薄唇,長袖一揮,徑自背過身去:“方太醫早些回宮吧,老姚,送客!”

“嚴大人,下官……”方民淺唯唯諾諾,全然六神無主,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方太醫,小人送你出門。”姚守義半強硬的輕推著他的背脊,在心底緩緩逸出長歎,說來也奇怪,少爺平日雖喜怒無常,但也少有這般大動肝火的舉動,仔細回想之前聽方太醫所說的那兩句話,似乎也沒什麼問題,少爺怎麼就莫名其妙的發怒了呢……

同一時刻,方民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語氣謙卑,每一個字眼均是小心翼翼,唯恐得罪了這朝堂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少年宰相,豈料最終還是灰溜溜的被趕出門來。哎,早知今日就不該出門,出門也就罷了,還偏偏碰上了微服私訪的九王爺,一個指令下來,自己才不得不硬著頭皮來這無異於龍潭虎穴的地方。

“方太醫請上轎。”姚守義盡職的提醒,同時不忘替對方拉開轎簾。

方民淺抬手擦擦額上沁出的細汗,悶悶不樂的坐入轎中,片刻還未坐穩身子就又從布簾中探出頭來:“姚總管。”

姚守義禮貌微笑:“小人在,方太醫還有何吩咐?”

方民淺小心的朝四周望了望,繼而壓低嗓音道:“嚴大人如此暴躁,是因為那采花女賊還未抓到麼?”

姚守義驚訝重複:“采花女賊?”

“原來姚總管還未聽說此事。”方民淺輕咳一聲:“罷了罷了,就當我未提。”他擺擺手,既然當事人身邊的奴仆都不知情,那就更無須自己來多嚼舌根了。

姚守義恪守本分,倒也不曾追問,目光追隨者那遠去的轎子,若有所思。

少爺嘴唇的傷口……

少爺這些日來心情每況愈下……

少爺前些天還去了趟刑部……

他越想越不對勁,麵容僵硬,臉上掛著的笑容比哭還難看,難不成真如方太醫所說的,少爺被采花賊給欺侮了?

但、但是少爺是個男人啊!

姚守義頓覺不可思議,這年頭就連女子都如此膽大妄為起來,朝廷命官的色都敢劫,果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拖著沉重的步子回了裏屋,一進門就看到有負責打掃的丫鬟滿臉遲疑,抱著掃帚站在最外邊,而嚴子湛仍舊站在滿地狼籍間,紋絲不動,唇瓣咬得死緊,一如其眉間明顯折痕,一覽無遺。

他趕緊迎上去:“少爺,頭疼病又犯了?老奴扶你坐下吧。”

嚴子湛推開對方的手,淡淡道:“老姚,把缺月取來。”

姚守義一怔,小聲道:“可是方太醫說忌食甜膩,少爺還是先忍一忍,以免耽誤了眼睛的複明。”

“拿來,莫要叫我說第三遍。”加重了語氣,口氣已然不耐。

姚守義無奈的搖搖頭,走至偏廳的素漆檀木櫃前,再取出其中用黑色綢緞裹著的錦盒,裏頭是被格開的四層小抽屜,每一層都放有十顆藥丸。

說來缺月這味藥,隻有嚴家才有,為了煉製此藥,上一任的嚴家主人還特地在北苑造了間煉藥房,還雇了京城裏最好的藥師來家裏。

另外,其起源也是頗為離奇的……十八年前,嚴子湛五歲那年忽而大病一場,自此體寒身虛,還落下了頭痛的病根。而缺月便是用以百種珍奇藥材煉製而成,目的便是驅除體內寒氣。當然,如此大補得藥唯有體寒之人才能進食,尋常人吃了輕則上火,重則鼻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