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三娘被這一爪直接掏走了心子,整個胸口被掏出一個大洞,正躺在地上生死不知。陸勳暗叫不好,拔刀四顧,力灌全身,隨時準備接戰,但過了一分鍾,周圍也沒再有一絲聲響。
這時倒地上的冉三娘,伸手扯了下他的褲腿虛弱的說道:“他已經走了…放心吧,他中了劇毒,活不長了…”陸勳趕忙蹲下身子,將自己的鬥篷扯下,蓋在冉三娘的胸口上,雖然隻要是個人都能看出,冉三娘絕對活不成了,但陸勳還是這麼做了,他俯下身去,讓冉三娘以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自己懷中,看著她蒼白的麵孔,陸勳心中泛起一絲悲涼,雖然眼前這人與自己並無親故,隻是他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一位過客。
陸勳並非鐵石心腸,往日裏誅魔除惡,他眼睛都不眨,因為他們本身就是該死,所以,那時他渾身散發出的是果決和凶狠完全不像一個新手,可現在他懷裏即將逝去的卻是一個充滿善意的生命。
冉三娘虛弱已極,她身上的血都快流光了,抬頭看著眼前這個不知姓名的陌生男子目露悲切,突然開口道:“人類都是這樣嗎?都會為了一個和自己不相關的人而傷心嗎?”陸勳被她看穿心思,別過臉去答道:“並非如此,這世上有好人也有壞人,而我恰巧算是個好人。”
冉三娘聞言一笑,蒼白的俏臉上有了一絲血色“那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忙,你能應下來嗎?”陸勳答道:“這就要看是什麼事了,隻要是不傷及旁人的,我大都可以答應。”冉三娘長出了一口氣,右手食指在一塊小石頭上點了幾下,一條拇指粗細的白色小蛇從她的袖口爬了出來:“這是我的女兒,她才破殼半個月,還遠不能血煉,化不成人形,但求你把她當做人看待……”冉三娘說到此處想起至親之人從此孤苦無依,不由得悲從中來,淚珠大顆大顆的流下麵頰。陸勳慌了手腳,不知該怎麼安慰,隻是笨拙的抹去懷中俏臉上的眼淚,而那條雪玉似的小蛇,竟也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雖然今天遇到的怪事足夠多了,但是眼前的景象還是讓陸勳驚訝不已,蛇也會哭麼?
冉三娘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說道:“她爹為掩護我母子倆撤離死於宗主之手,屍骨無存,我知道在人類世界這話可能很無理,但我還是要說,我女兒心思細膩,而且已經啟智了,她很聰明也很懂事,能不能求你收留她,我死後,她便是這世上唯一的烏骨白蛇了…”說到此處冉三娘握住了為陸勳的手,她氣若遊絲,已在彌留之際。
陸勳側著頭想了三秒鍾,說道:“行,我答應你,我必定終生護她周全,與她生死與共,患難相扶。”他看著小蛇又喃喃道:“前提是,你得叫她別咬我。”冉三娘聽到陸勳答應收養,心中大喜,但當聽到陸勳害怕被咬時,又不禁莞爾:“沒想到你答應的這麼快,還有這柄劍名曰墨凝,用我脫形時兩顆毒獠所鍛,鋒利絕倫,劇毒無比,傷人必死。現在,我把它送你,希望你能謹慎使用。”
陸勳拒絕道:“我答應扶養你女兒,乃出自本心,這柄劍如此貴重,我不能要…”冉三娘卻說:“這柄劍留給一個死人實在可惜,你一定要收下。好好保護我的女兒…”言罷,她扭頭看著那條正瑟瑟發抖的小白蛇:“女兒好好活下去吧,人類的懷抱好溫暖……”話沒說完,她的瞳孔慢慢開始擴散…
陸勳歎口氣,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大概是人類的共情能力吧。用鬥篷將冉三娘屍身包好,對著小白蛇伸出了右手,那小蛇竟乖乖爬了上來,纏住了陸勳的右臂,陸勳見她並不傷人,就將她盤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將墨凝劍也插在腰後星魄劍旁邊,抱起冉三娘,先回到自己的露營點,又騎馬跑出五裏地,找了個陽光能撒下來的樹蔭處,心裏想著,蛇應該是喜歡曬太陽的,於是下馬將屍首抱了下來,他想將小蛇從脖子上拿下來,自己挖坑幹活,卻發現小蛇不願意下來,想來是太小缺乏安全感吧。陸勳找了一塊空地,花了好大功夫,挖了個大坑,剛想下葬,又想起人死時是該有個棺材的,他於是又來到一棵大樹旁邊,心道一聲:“對不住了。”一刀橫切將樹砍斷,一人環抱的大樹隻用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