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陸勳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緝雲身旁,緝雲臉上依舊覆著麵具,禮儀十分周到的同往來這許多吊唁者打著招呼,季罹本就穿著黑衣,隻是背著手站在陸勳身旁,不時有和她相識的人過來對她行禮。
這個世界的喪葬習俗果真與庇護之地的習俗大相徑庭,無論官職、身家,來人隻要比死者年幼,便都要在死者棺前跪地叩首,行完大禮,便留在此地陪死者繼續接待新來的吊唁者。
陸勳在這個世界熟人不多,但胡亂鋒生前好友眾多,他隻能陪著緝雲一直站到中午。而季罹早就和幾個刑部的熟人去涼亭下喝茶聊天去了。
“悲哉!痛哉!”正當陸勳無所事事之時,一聲悲呼從大門外傳來,陸勳抬眼望去隻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白須胖子,正朝這邊大踏步走來。那人足有兩米多高,身著黑色官袍,大腹便便,有點像年畫上的財神,但走近一看,來人滿臉橫肉,滿麵白須如鋼針一般,十分凶惡,又像極了那陰司裏的閻羅帝君。季罹也聽到悲呼,看清來人,便叫道:“老季,你怎麼才來?”與此同時,黑天獄吏和刑部中人,跪倒下一片。
緝雲輕輕杵了陸勳胳膊一下,小聲道:“龍國大司寇,季梁。”說完便迎上前去,跪倒在地:“司寇大人,別來無恙。”說罷便磕了個頭。陸勳站在緝雲身後也鞠了一躬,他畢竟是教團中人,教條不許對王公權貴屈膝。
季梁身旁還站著兩個身材曼妙的蒙麵女子,見陸勳有些無禮,正想開口訓斥,卻被季梁伸手攔住,“賢侄,快快請起。”他扶起跪在地上的緝雲,看著陸勳道:“小妞妞,這便是老胡的傳人麼?”季罹似乎與那兩個蒙麵女子十分不對付,瞪了那兩人一眼,才開口道:“是了,陸勳,陸少俠。”季梁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道:“好後生。”說罷他揮揮手,跪倒在地的眾人,才爬起身來。
季梁不再說話,徑直走進了停放棺材的大廳,陸勳側頭對季罹小聲說道:“該說不說,你老爹還挺威武的,隻是你如此美貌,卻與他不大相似。”季罹聞言白了他一眼,嗔道:“廢話,她是我養父,自然和我不像。”陸勳大奇,正想再問,卻見季梁看著棺材中的胡亂鋒屍身突然笑出聲來,開始隻是低笑,最後竟是大笑起來,邊笑還邊說:“太好了,太好了!”一旁的人都傻了,哪有人守著別人的屍體說這些的,這不是挑事兒麼。季罹人也有些吃驚,她哪裏能料到季梁竟如此無理,但她也深知老季與胡亂鋒乃是百年至交,正想上前詢問,陸勳卻已然憋不住了。
“夠了!季大人這般行徑,可是過於失禮了!”陸勳心中大怒,他走上前去,揚聲道。一旁的緝雲雖也不解,但他料定此事必有說法,正想上前拉住陸勳,卻慢了半步。
見陸勳怒氣衝衝朝季梁走去,兩個身材妖嬈的蒙麵女子見狀也迎了上來,季罹心中一急,墊步衝上前去,擋在了這三人身前,她看著憤怒的陸勳,又看看季梁怒道:“老季,你搞什麼?”季梁收了笑意,沒有抬頭,隻是看著胡亂鋒的屍體喃喃道:“唉,你們不懂黑天令主,他們一生爭鬥,樹敵無數,十人中難有一人能留個囫圇屍首,大都是奉命行動時失去聯係,生死不知,多年尋覓,卻也很難將他們的完整屍身帶回來,反觀老胡,他身居黑天令中第一席,卻死在自己至親身邊,難道不值得開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