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夏——這座城市擁有很長很長的夏天。
黃穀多的得意止於他的語音電話,就在黃楊把肉掉回鍋裏的下一秒,在他把黃楊逗得無比害羞的時候。
接通之前他認為這個電話沒什麼需要避開的。
打電話的人是最近和他一起參加項目的王維之,他以為對方要說的是項目的事情。當時店裏噪音多,他順手就打開了免提。
結果他的項目合夥人第一句話就是:“飯寶寶~”
叫得那叫一個跌宕起伏婉轉悠揚,聽得黃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黃穀多反應迅速地掛斷了電話。
他再抬頭,對上了黃楊的震驚又探究的眼神。
黃穀多輕咳一聲,“咳,他喜歡叫人寶寶。”
還有人能有這種愛好?一個男生,叫別的男生寶寶?黃楊盯著他,明顯不信。
騙不了學弟的黃穀多尷尬地撚撚手指,“就是賬號名字比較像,叫順口而已。”
這理由他說著自己都覺得不靠譜,更別說哄黃楊了。
黃穀多鬆開捏緊的兩根指頭,選擇了坦白,“好吧,他最近在追我。”
黃楊一下坐正了身體。
這可是黃楊身邊出現的第一對男性同性關係,又剛好出現在他對江羿綿無限向往的時候,他產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哪個學長?”他沒聽出來對麵的人是誰。
“上次帶你去跨年晚會試唱的那個,音樂係的王維之。”
他這麼一提黃楊就想起來了,那個聲音很溫柔的學長。
“難道你們去年就……”黃楊遲疑地問。
黃楊雖然沒說出口,黃穀多卻知道他想問的什麼。
“不是去年,去年頂多算認識。最近才交流密切起來的。”
黃楊微微皺眉,“然後他就說要追你?”
“不是,”黃穀多給自己夾了塊肉,“我們上個月不是合作了一個項目嗎?為了改方案我們經常一起出門一起吃飯,互相照顧著,這一來而去就熟悉了。前幾天慶功宴大家都喝了酒,我耍酒瘋親了他,他才說要追我的。”
這幾句話裏信息量太大,黃楊一時接收不完。
思考幾秒後黃楊問出了關鍵問題,“你為什麼要親他?”
黃穀多笑得很像小狐狸,“不是才教了你嗎?親一口,感情就變質了。”
黃楊張著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以為黃穀多這個辦法是從別處聽說的,沒想到是居然用自己的經曆總結的!
黃楊沉默又沉默。
黃穀多給自己夾了一次肉,又給對麵的人夾了一次肉,黃楊都沒說話。
在黃穀多第三次把筷子伸向鍋裏的時候,黃楊說話了,“你喜歡他嗎?”
黃穀多以為他會問“怎麼借著酒的名義親朋友一口”,結果他問的卻是“喜不喜歡”。
“你喜歡他吧,不然為什麼會親他?你明明說過自己酒量很好的。”黃楊自言自語地說。
黃穀多放下了筷子。
“你猜對了黃楊,”黃穀多說,“我是喜歡他。”
“那他喜歡你嗎?”黃楊接著問。
“我不在乎。”黃穀多身體後仰,瀟灑一笑,“我隻是,不想再和他做朋友了。”
黃楊定定地看了他幾秒,抿抿嘴,給他夾了一塊燉得軟爛的牛肉。
黃楊的下一個問題是:“你打算什麼時候答應他的追求?”
“再說吧,”黃穀多搖搖頭,“最近忙著賺錢呢。”
黃楊就問他家裏是不是還在逼著換專業。
黃穀多說:“我媽已經鬆口了,我爸那邊……估計還夠等。”
這麼說,大概生活費的事也沒鬆口。
黃楊垂下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沉思。
先吃完飯的黃穀多去結賬,結果收銀員告訴他他們這桌已經結了。
黃穀多立刻扭頭看四周。看完一圈沒發現王維之的身影,他悄悄鬆了一口氣。
金發男生把手肘撐在大理石台麵上,白嫩的手指輕輕托著下巴,笑意盈盈地看著前台收銀的女孩子。
“小姐姐,你偷偷告訴我,是誰幫我們結的賬呀?”
穿著紅色工作服的收銀小姐姐笑得很熱情了,“是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帥哥。”
和我一起來的,那不就是黃楊?
黃穀多一歪頭,“哇,他什麼來結賬的?我都不知道呢。”
小姐姐說:“就是你在外麵抽煙的時候。”
本來想偽裝成清純大學生騙點折扣的黃穀多頓了一下,笑容變得邪氣了許多,“那你能幫我打一個小票嗎?我想拿回去找老板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