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認為,鄰居令人厭的話,就算那房子再怎麼抗震防火,綠色環保,也會失去相當大的吸引力。”
“哦,你覺得開發商賣房子前,還有義務對每位業主進行人品調查?”
我一時詞窮,好久,才著宣傳海報上的大字,振振有詞:“以人為本。”
“我們非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嗎?”他低下頭,翻起手頭的資料,“簡小姐,我很忙,如果下班前趕不出一份需要的問卷,那請你現在說一聲,我可以馬上換人。”
他淡淡抬眉,毫不留情的吐出一句:“如果你還帶著以前學習時的態度來工作,那恕我奉陪不了。”
我杵在那,跟個木頭似的,看著宗晨將問卷紙揉成一團,拋進一側的垃圾箱裏,一如從前我丟數學卷子那樣準確無誤。
我怔住,仿佛是被人當眾打了一巴掌,空氣裏蔓延著難堪的沉默,他已埋頭做起其他事,仿佛麵前是一團空白的空氣。我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以為——我和家教時期一樣,在無理取鬧,在無事生非?
我忽然覺得很可悲,或者說,很諷刺。當我曾真的放棄時,他一次次的耐心包容,而當我全心全意著去完成工作時,他卻說奉陪不了。
我沒再說什麼,走到垃圾桶旁,裏麵很幹淨,隻有那張被揉成皺巴巴的紙,突兀的沉在中央,紮眼極了,我彎腰撿起,又將它展開,重新放到他的麵前。
“宗先生,麻煩你提些需要性的建議。”我微微彎身,口吻誠懇謙虛。
他沒答話,左手也沒停下,鉛筆在紙上發出輕微細碎的聲音,我低聲重複。還是死一般的沉寂,我輕咬下唇,又說了一遍,語氣越發討好。
他終於抬頭,唇角帶著一抹明顯的嘲諷:“簡淺,你現在倒是學會了如何正確的請教別人。”
我怔怔的看著他,許久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是的,眼前一幕多麼熟悉,隻是,我們互換了角色,一次次發起刁難的人是我。
我低了低頭:“是,現在可以說了嗎?”
從宗晨辦公室出來時,我慢吞吞的走,還同路飛說了笑話,可一出了設計部的門,再也持不了步子,快步回了座位。
將問卷丟進碎紙機,看著幾日來的成果瞬間消失,我想要是人的心也能這樣就好了,碾碎了,便再不用感受沉甸甸的完整。
從一開始,我便知道,他與我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他和張筱的起跑線,比我高得多得多。
即使沒有任何可能,我也曾想過,要多用功,才能趕上那段距離,在他離開之後,我發狠了似的學習,好像那樣,就能離他近一些直到現在,一切不言而喻,才發現那種權衡有多可笑。
我也問自己,趕上了又怎樣,想了很久,才告訴自己——除去感情,至少在某方麵上我們是一樣的。直到現在,一切不言而喻,才發現那種權衡有多可笑。
下班時間一到,大部分職員們便如雨後烏雲,迅速消散,偌大的空間陡然安靜下來。
我對著電腦,鍵盤敲的劈裏啪啦,滿腦子的木質結構。
人做事久了往往忘了些生理需求——比如說,肚子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