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先帝駕崩已過二十餘年,當今朝堂一心、民生安穩,臣自請辭去這攝政王一職,皇權集中、太子有成,大陳今後也無需攝政王一職,請陛下準許。”
我跪在當今聖上麵前,遞上了辭呈,聖上正值壯年,而我老矣,今後再不想勞心朝堂之事。
“林卿當真如此?”聖上揚起辭呈,問著我。
他的眼睛裏有挽留,更多卻是緊張,他不是蘇安延,自然要忌憚我的。
“秉聖上,臣意已決。”我跪下,重重磕了個頭。
聖上掩麵,最終還是放我離了這錦都城,皇權集中在了聖上蘇桁手裏。
辭別姐姐一家,我便去了望都,那裏是離皇陵最近的地方。
三十六年前,太子蘇安延溺斃,是我跟著出殯的隊伍一路送至皇陵,二十五年前陛下蘇安延自絕於望崗山,也是我抱起她送去了皇陵。
我親手送走了我的心上人,也親手送走了同我心上人八分相似的親人。
蘇安延這個名字伴隨了我前半生,又要為此耗盡餘生,我有時也想不通,為何世人都放下、都忘卻了長公主、先皇與神女,唯獨我一人還日日複念不肯忘。
早些年我便在望都安置了房子,如今也是躲在裏頭整日買醉,清醒了就爬上屋頂望一望皇陵的方向,難受了就喝酒讓自己睡去。
我真的很想很想那個叫蘇安延的人,矯情的要死要活,一丁點兒叱吒沙場的痕跡都瞧不見。
甚至我走在街上,人人道我是酒鬼,無人識我林子濟。
就這樣過了約摸一月有餘吧,我也記不清了。
那日的月亮很圓,想必是某個月的十六,月亮上那些明暗相映的地方給我許多幻想的餘地,怪不得總有人歌頌月亮的思鄉。
借著酒勁,由著月亮上像極了蘇安延的剪影衝我招手,一路上山往皇陵去了。
走的越近越覺得心酸,快到皇陵時我卻犯怵地掩麵痛哭起來,許是真的年紀大了就禁不起過去的磋磨了。
“蘇安延,我替你蘇家守了大半輩子的江山,你怎麼就不知道來看看我?近來我離你如此近,醉生夢死這麼多天,你怎麼還是不肯來夢裏見見我?你在這望都把我忘了麼?還是我一把年紀了你記不得了?蘇安延,皇家的冷血可是叫你都學了去!”
有些苦楚越說越發不可收拾,我腦子裏的種種都把我包圍的死死的,仿佛昨日還在與他們玩鬧,今日卻縹緲得無法碰觸,無力和幻想在我的心裏、身上不停地敲打著。
如果那日我不跟蘇安延賭氣,跟著去了稷南將軍府,是不是就能救下他了?
哪怕......哪怕我救不得也跟著去了,是不是也就一聲輕了?
可,他最疼愛的妹妹呢?
豈不是無所依靠、舉步維艱了?
究竟什麼樣的開始才能有個好的結局呢?
蘇安延,你能不能聽見我......
我心中疼的緊,眼前開始模糊,渾身不自在,就連身體裏的血都在反抗我的拘束一般,痛的我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