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草藥全都收攏好已經幾近中夜,偏殿中隻剩下洛明燭一人。
他吹熄燭台上的焰火,準備回去住處。
今夜照舊陰雨連綿,天色陰冷,冷風裹挾著綿綿細雨拂在麵上,他隻得施了個法障在身上。
望雲宗在陽州算得上頂尖的名門,盡管在四大宗門內是實力最低的,好歹外門弟子也有自己單獨的住處,雖然隻是簡單的茅草房,比不得內門弟子都開辟獨立的洞府,好在用不著一堆人擠在一起。
他的住所是最為偏僻之處,靈氣雖有些稀薄,勝在清靜自在。畢竟他主修又不是仙門功法,靈氣倒也無關緊要。
他加快腳步走回住處,插上了門栓,又思忖片刻,布下了結界。
這才勉強鬆了口氣坐到桌案旁,手在儲物囊中翻找一番,忽地掏出一物件。
是塊黑底紅紋的玉簡,看上去仙澤玉潤,靈氣充沛,隱隱現出紅光。正是魔道給他的留作傳信的物什。自從前些日子送來玄霜殞身的消息後,再無一絲異動。
洛明燭抬手向其間注入靈力,等了好半天也無人回應。
想來也是,領頭的沒了,魔道內部肯定無首蒼蠅一般亂作一團。他雖然沒有親眼見到魔域如今是個什麼模樣,這幾日也聽到不少流言蜚語,豈止一句大傷元氣可以描摹。
他按著額角,另一隻手撫過玉簡將它收回儲物囊,長舒了一口氣,決意不再思考,白日裏站的久了,頭一昏栽倒床上睡過去了。
因為昨晚睡得晚了些,藥園諸位同門都起來做事了,洛明燭才半夢半醒地打著哈欠推開窗。
今日日頭好些,地上已經看不見昨晚留下的雨水了,他為偷懶製作的傀儡已經開始采集低級藥草了。
他的茅屋簷上吊著一具鳥籠,是前幾年和總管下山采購時順手買下的,當個小靈寵養著,平日裏嘰嘰喳喳叫著,增添幾分生機。
那隻鳥見他推開窗,鉚足勁想往屋裏鑽,隻是身體太胖了,呼哧了半天也隻將腦袋探出來。
洛明燭將它這蠢笨勁兒瞅了個十成十,禁不住笑起來。原本這隻是一隻普通的野鳥,在仙山靈氣之地待的久了,竟也生出幾分神智來。看到洛明燭笑它,氣的拿頭撞欄杆。
洛明燭抬手輕揉它的額頂,這才消停下來,又從桌子拿起糕點掰碎了喂他。一整塊糕點還未下肚,便看到有人穿過院子走到門前,腳步急匆匆的,這讓他略微有些頭疼起來。
來人手剛抬起準備敲門,先被洛明燭截住,他倚靠著坐在窗沿,提高聲音道:“範師兄,這兒呢!別叫門了。”
是個矮矮胖胖的中年人,一臉憨厚老實的樣子,每次洛明燭見到他都穿著那件藥園的道袍。他一直覺得配色有點辣眼睛,除了碰見必須穿著的大事,一直把那件衣服藏在衣櫃最裏麵。
“唉!跟你說多少次了,坐沒坐相!要是叫別的峰的人看見指不定怎麼瞧我們藥園。”
洛明燭也很給麵子的站起身,沒戳穿他。他來這裏的第一年就看清了,藥園哪來的什麼地位,望雲宗這幾脈裏屬藥園最為落魄。
入門時稍微有點天資的都被其他峰的人搶走了,就剩下歪瓜裂棗或是單純來混日子的人才會進藥園。
望雲宗宗門內一共隻有五六百人,修為高深在修真界說得上話的寥寥無幾,而這寥寥無幾中,藥園出身的更是一隻手都數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