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峰道:“謝謝你。你可以走了。”
韓峰喃喃道:“這樣說來,死者的死亡時間不足一個小時。”
雷婷婷問道:“為什麼那麼相信那老伯伯的話?”
韓峰道:“這個是常識,有的叫習慣‘性’謊言,有的叫習慣‘性’真實。這套學問一時說不清,裏麵綜合了太多因素,要從各方麵考慮才能得出結論。舉個簡單的例子吧,諸如你買‘雞’蛋,那賣‘雞’蛋的小販不可能告訴你,他的‘雞’蛋是上個月的,他肯定都會告訴你,他的‘雞’蛋是今天剛剛拿出來的,這就叫習慣‘性’謊言,他也不是故意要騙誰,那隻是一種必需的技巧。今天這位大爺呢,他本來就住在這裏,是不是這樣的,一問周圍的鄰居就知道了,從他們做的筆錄來看,他對周圍也非常熟悉,一些具有地域‘性’特征的特殊地名,隻有當地人才會那樣叫,他也都說得很詳細。而且這樣的情況,凶手也沒有必要專‘門’安排一人來說謊,他已經盡量做到不留證據了。在談話中你也可以發現,老爺子的聽力和視力都很好,那麼姑且認為,他說的都是正確的,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雷婷婷凝眉道:“好複雜。”
韓峰微笑道:“那麼先前我推論的,或許有些錯誤,走吧,我們去別的待拆房間看看。”
雷婷婷道:“看什麼?人都沒有,我害怕。”
韓峰道:“怕什麼,把我抱緊點就不怕了。”
雷婷婷從韓峰手下掙脫出來,蹙鼻道:“就是怕你。”
韓峰嗬嗬一笑,拉著雷婷婷的手,兩人提著探燈,去察看周圍的房屋去了。每一間房屋都空空如也,隻留下少許垃圾。雷婷婷問道:“你說你剛才推論有些不對,是哪裏不對了?”
韓峰道:“我先認為,屋裏擺滿了普通家庭用品,現在看來,是不對的。雖然屋裏曾經放過那些東西,並留下了痕跡,但是一定在今天以前,更早的時候移走了,最多隻有一張桌案或者再加個紙簍而已。”雷婷婷好奇道:“為什麼?”
韓峰大笑道:“哈,你不是會說原來這麼簡單嗎?我不告訴你,你自己想吧。”
雷婷婷不依,纏著韓峰非說不可,韓峰隻笑不答,道:“好了,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看看劉定強他們有什麼發現。”
雷婷婷心道:“原來教師傅的教授叫劉定強,那好,我一定讓他告訴我你住什麼地方,到時候不怕你跑掉。”
韓峰和雷婷婷回到‘門’口,韓峰舉‘腿’‘欲’跨,同時問道:“還沒完成嗎?”
劉定強驚呼道:“別動!”
韓峰隻能抬著半條‘腿’,一動不動。劉定強道:“快了,最後一道工序。”他拿著放大鏡從韓峰腳下細細地察看一遍,隨後道,“果然如此,好了,你可以放下來。”
韓峰痛苦道:“哎喲,哎喲,不行了,‘腿’‘抽’筋了,啊啊啊,嘶——”
劉定強道:“才讓你抬‘腿’幾秒鍾,你就‘抽’筋了,看來你缺乏鍛煉啊。”
韓峰道:“‘腿’‘抽’筋了,婷婷,幫我按摩一下。”
雷婷婷踢了他一腳,道:“想得美。”
韓峰挪動了幾步,問道:“有什麼發現?”
劉定強笑道:“有啊,剛才你說的不十分準確哦。”
韓峰道:“我知道,這房間裏原本沒有那麼多擺設,就一桌案而已,還有個紙簍。”
劉定強麵‘露’佩服之‘色’,道:“你倒是轉變得‘挺’快的,正是如此。”
雷婷婷驚訝道:“你們怎麼知道?為什麼你們都知道?”
劉定強道:“你也進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雷婷婷進屋一看,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到處都是血跡,和剛才完全兩個模樣。劉定強道:“你看,這些都是血跡直接濺在牆上的,如果這些地方,原來有家具擺設的話,血跡是不可能以這樣的方式濺在牆上的。”
韓峰道:“哇,開屠宰場啊。”
雷婷婷道:“這些血跡是——”
周小‘波’解釋道:“血跡一旦與物體表麵發生接觸,通過分子擴散,就會在物體表麵留下信息。雖然被清洗過了,但是通過特殊的溶液,依然可以提取出血液的痕跡來。不管隔了多長時間,這些痕跡都是存在的。這種溶液,是今年三月才從國外引進的,可以將非常微量的血液元素顯現出來。跟著教授一起勘察現場,每次都能學到新知識。”
劉定強道:“這種液體叫艾莫可氏液,歐美國家早在九十年代末期就開始使用了,我們已經落後了,而且,現在我們用的還是從法國進口的,我們自己還不能生產。”
雷婷婷道:“可是,韓峰沒有看見這些血跡吧,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韓峰道:“很簡單,如果當時屋裏有很多大型家具的話,那麼按照犯罪心理學,凶手在行凶之後,要把那麼多家具都搬出去,肯定會發出很大的聲響。可莫大爺卻說,他沒有聽見什麼響聲,那就隻能是,那些家具在兩名可疑人進屋後,或者是進屋前就被轉移了。剛才我說過了,死者的姿勢是曾伏倒在桌案上留下的,所以桌子是存在的,而我們在房間後麵發現那被燒過的塑料灰燼,想必就是燒過的紙簍,所有的事情,都有一定的聯係,你仔細一些,就不難發現。事實的真相隻有一個,不管用什麼方法,得出的結論也隻有一個。”
雷婷婷發愣的當兒,劉定強對韓峰道:“你來看看,這個。”
韓峰一看,喃喃道:“連手也被強酸泡過了呢,這下也沒有辦法比對指紋了,下手可真幹淨呢。”
劉定強道:“不僅如此,死者的衣物被換過了,這地板經過兩次衝洗。致命傷背後一刀,直接刺殺心髒,沒有掙紮痕跡,找到一些‘毛’發、纖維,搜集了一些血液,都要帶回實驗室才知道結果。你說,兩人同時進入房間,離開時,一個卻把另一個殺死了,而到處都是微小的血跡,他們到底在裏麵幹什麼呢?”
韓峰道:“我知道了。”
屋裏三人同時豎起耳朵,大家都沒想到,韓峰這麼快就把謎題破解了,隻聽韓峰道:“兩位絕世高手,約好了,今天晚上在這小屋內進行決鬥,其中一人先發動攻擊,並頻頻得手,那受傷的一位血跡四濺,也就不稀奇了。但真正的高手,卻是受傷的那位,從始至終,他隻出了一劍,一劍穿心,這是真正的致命殺招。”
雷婷婷緊張道:“真的嗎?那贏了的人為什麼把死者毀容了呢?”
劉定強沒好氣道:“那家夥胡‘亂’說呢,別信他的。”
韓峰“嘿嘿”一笑,雷婷婷氣道:“你呀,難怪龍佳姐姐老是打你,我也想打你呢。”
韓峰一瞪眼道:“你敢。”
雷婷婷卻不怕他,叉腰道:“別以為你比我高,我就怕了你。”
韓峰做了個鬼臉,同時道:“話說回來,我並不認為來這裏的兩個人其中的一個就是丁一笑,想來是‘弄’錯了,這是另一起案件吧。”劉定強道:“你怎麼敢肯定?”
韓峰一笑,道:“很簡單,因為他來不了。”
冷鏡寒也來了,他問道:“你們好了沒有?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韓峰叫道:“不是吧!又怎麼了?”
劉定強道:“已經取證完畢,隻需要帶回實驗室了。”
冷鏡寒道:“上車再說。”
韓峰拉著雷婷婷的手,依依不舍道:“我走了,婷婷。”
雷婷婷笑道:“別裝得那麼委屈,你去吧,我會來找你的。”
韓峰一指婷婷,道:“你說的。”上車前,他又做了個美式軍禮,‘露’出酷酷的笑容,雷婷婷心道:“韓峰,你如何才能叫人忘記,難怪龍佳姐姐會選擇你。”
車上,韓峰道:“去哪裏啊?”
冷鏡寒道:“醫院,那三名嫌犯不行了。”
韓峰道:“嗯?”
冷鏡寒補充道:“就是今天下午在礦場抓住那三人。”
與雷婷婷一分手,韓峰的‘精’神馬上就沒有了,他打著哈欠道:“有沒有搞錯,這樣的事也讓我們去。冷兄,你不是不知道,我每天十點要定時睡覺的,第二天十點才起‘床’,自從被你騙來接了這個案子,我連一天好覺都沒睡過。”
冷鏡寒道:“這個案子結案後,有再大的案子,我都不去煩你,讓你睡個夠。”
劉定強道:“我這裏有強心針,要不要打一針?”
韓峰掐著劉定強脖子道:“胖子,你好囂張啊,我好欺負是不是,連你也敢動我!”
劉定強嗬嗬大笑。冷鏡寒道:“別鬧了,車要被你‘弄’翻了。”
醫院裏,三名嫌犯被綁了手腳,可還是在病‘床’上死命掙紮,口角有白沫湧出,醫生一直在觀察三人的心率血壓。
韓峰道:“哇,受了酷刑啊?”
劉定強道:“好像中毒了,毒物呈毒蕈樣征象,皮膚‘潮’紅,流涎,針尖樣縮瞳,嗯,還有譫妄吧?”
冷鏡寒道:“什麼譫妄?”
韓峰道:“簡單地說,就是深度幻覺。”他搖頭道,“看來不像啊。”
劉定強道:“什麼不像?”
韓峰道:“他們的血壓升高了,心跳也在加速,不像毒蕈樣中毒,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處在‘交’感神經高度興奮狀態。再這樣下去,心髒會因無法負荷自身的跳動而罷工,不跳了,他們的生命也就走到盡頭了。”
冷鏡寒問向天齊道:“他們是怎麼了?”
向天齊道:“不清楚,我們是分開隔離審訊的。他們一直一言不發,後來突然就發作了,三人先後發病的時間相差不大,前後不到十分鍾,三人都倒下了。”
韓峰道:“問問醫生。”
來了一位值班醫生,姓劉,嚴肅道:“這種情況沒見過,他們剛送來時,處於高度亢奮狀態,他們皮膚‘潮’紅,從‘毛’細血管到大血管全都處於極度擴張狀態,身體可以儲存的血液增加了一倍,體內要完成血液循環,心髒就必須更快地跳動,而他們的心肌收縮,也比平時增強了很多倍,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血管爆裂而亡。”
韓峰道:“放血怎麼樣?”
劉醫生道:“不行,放血他們的心髒會跳得更快,會因無法承受負荷而停跳,在這樣的情況下,就像一個爬雪山的人突然在雪山上睡著了一樣,一旦停跳,將無法再恢複。如果我用縮血管‘藥’的話,會使前心負荷增加,如果我用鈣拮抗‘藥’的話,又會使心髒負荷增加,你們兩位都是醫生,相信不用我解釋了吧?”
韓峰頭痛道:“怎麼會這個樣子呢?以前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情況呢。”
劉定強道:“從我多年的經驗來看,他們有點像毒癮發作。但是目前通行的毒品,還沒有哪種可以導致這樣的症狀,會不會是——”
韓峰猛地回過頭來,與劉定強對視了半天,韓峰目‘露’‘精’光,劉定強眼如閃電,半晌,韓峰才道:“強哥,你可真行啊。”
劉定強笑道:“彼此彼此。”
韓峰道:“那我們動手吧。”
劉定強道:“好啊。”
劉醫生道:“哎,你們要幹什麼?”
劉定強戴上手套,取出針筒,道:“我要給他‘抽’血。”
劉醫生道:“以病人目前的情況,一旦刺破血管,後果怎麼樣,是可想而知的吧?既不能收縮血管,也不能擴張血管,很棘手呢。你,你又要幹什麼?”最後一句話,卻是問韓峰的。
韓峰取出了針筒,在劉定強的箱子裏取出‘藥’劑,道:“給他注‘射’麻醉劑。血管的改變,是因為中樞係統受到了破壞,肌體對自身的調節功能已經完全紊‘亂’了,現在要阻止中樞係統繼續發出信息。”說著,一針紮了下去。
冷鏡寒和向天齊還不覺得有什麼,可劉醫生和劉定強完全呆住了,就像一個初生嬰兒,看見了飛碟一樣吃驚,韓峰那一針,直接刺在病人後腦,頸椎的位置。韓峰推完針,看著兩人呆若木‘雞’的樣子,微微一笑,道:“頸椎進針,高位麻醉,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吧?”
可劉醫生和劉定強都知道,頸椎是大腦通往全身各處的中樞地段,裏麵的神經最為豐富,稍不留意,就有可能造成患者終身癱瘓。通常麻醉師實施麻醉時,若是全身麻醉,則采用吸入的方法,若是某一器官的手術,則選用局部麻醉,就算是‘胸’腹及以下的大中小手術,需要連續給‘藥’的硬膜外麻醉,也都選擇腰椎為進針點,就是因為腰椎以上的進針位置非常難把握,稍有差錯就可能造成呼吸肌麻痹,而最終導致病人因呼吸衰竭而死亡。可韓峰隨隨便便一針,就‘插’進頸椎裏麵去了,這已經不再像是行醫,倒像是在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