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莫要胡說!我跟茹娘兩人,清清白白!”張鐵匠將劉世安推開,正色道。
原是不動聲色的茹姨,聽見張鐵匠這番話,別過臉去,一陣冷哼。
跪在地上的茹姨,撐地起身,衝周婆子冷笑:“你兒子死了!我茹娘跟你周家再無半分關係!”
“他!”茹姨抬手指向張鐵匠:“我跟他有私情如何?沒有又如何!我茹娘還年輕,有的是男人!不差這麼一個孬種!”
張鐵匠聽見這話,臉色微沉,攥緊手,卻一聲不吭。
周婆子被激得暴跳如雷:“你這娼婦!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來了!行!給我等著!我這當娘的,一定給我兒子討個公道!”
周婆子就地啐了一口,一把扯過旁邊的虎哥兒,要帶他離開。
虎哥兒不肯,一邊掙脫,一邊嗷嗷大哭。
“行!你爹死了,你也不打算姓周了是吧!”周婆子咬牙一跺腳,甩了虎哥兒的胳膊,扶著額頭氣呼呼走了。
茹姨見鬧劇散了,也要去扯虎哥兒,虎哥兒依舊不肯,嗷嗷大哭。
“哭什麼哭!再哭把你送那死婆子家去!”
茹姨說完,再伸手去扯虎哥兒的袖子,虎哥兒哭得更凶了。
張鐵匠在旁看著,有些於心不忍,見圍觀的街坊散得差不多了,便小聲開口道:“孩子還小,莫要嚇著他。虎哥兒若是不想走,就讓他在這兒跟小夥計玩一會兒。”
張鐵匠說完,抬手衝愣在一旁的劉世欣招了招手。
劉世欣方才看戲看得入迷,這下才出了神,提著包子屁顛屁顛過來。
張鐵匠的好意,現下在茹姨看來,假惺惺得很。
茹姨眼底布滿涼意,沉聲罵了句:“孬種!”,自個兒走了。
“還不走!嫌不夠丟人現眼呐!”
茹姨走了兩步,回頭衝虎哥兒罵了一嘴。
虎哥兒抹了把眼淚,快步跟上。
周婆子回了家,一屁股坐在兒子的靈位前,哭哭啼啼,又惱又氣。
周婆子的老伴早些年去了,家裏就剩一獨子依靠。
她這兒子生得醜陋,人也有些呆傻,好在家裏有幾十畝田地,隻要踏實肯幹,倒是不缺吃喝,甚至還有富餘。
前些年就是傍著這幾十畝地,替傻兒子討上個俏婆娘。
兒媳茹娘,娘家窮苦。
她爹本是要將茹娘賣給一老秀才當小妾,換十兩銀子給茹娘的哥哥娶媳婦。
茹娘哭鬧不從,甚至要挾求死,她爹卻是一點不心軟,直接將人給綁了,過兩天就要送到老秀才家裏去。
好在家裏來了一媒婆,那媒婆在別家四處碰了壁,兜兜轉轉才進的茹娘家。
媒婆說,新郎倌雖是個癡傻的,但家裏有實打實的田產,給的聘禮比一般田戶多。
茹娘她爹自然是不屑的。一傻種地的哪能比得過秀才,再多的聘禮能有賣身子的錢多?
十兩!
媒婆報出這個數,茹娘她爹眉毛抖了一抖。
既然都是十兩銀子,就讓茹娘自己選吧。
不是老頭子,就是傻子!茹娘一個都不想嫁,但她沒得選!
嫁給老頭,隻能當小妾,嫁給那癡傻的,好歹是明媒正娶。
茹娘和周傻子成了親,第一年便懷了虎哥兒。
兒子娶了親,孫子也四歲大了,周婆子以為,她這輩子是有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