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途已經有些分不清了,她在發抖。
到底是因為服藥過後,身體透支的損傷?還是在為趁人之危又恩將仇報而感到良心不安呢?
但她沒想到,自己隻是分神了片刻,項圈變聲器就在法洛斯手裏變成了碎片。
裝置被損壞,便沒了吸力,粘著鮮血碎片零零散散落在地上。
她甚至都沒來的及看清他是怎麼做到的。
眼前一陣眩暈,司若途就像是被突然抽幹了血液。
等她反應過來時,隻看見法洛斯走了過來,他的手臂上在瞬息之間便長滿了鱗片。
鱗片將他的傷口層層包裹,如同斷線般不斷滴落的血珠滾過邊緣,漸漸止住。
但她沒想到的是,綠符竟然也很意外。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目光跟隨著步履緩慢的法洛斯。
一步步走近的身影在準心中,在司若途的眼前慢慢放大。
她的眼前,是綠符毫無防備的後背,是走過來法洛斯的那張臉,將手指悄無聲息落到扳機處,司若途最終沒有扣下扳機。
恍惚間,鮮血從心頭湧上喉嚨。
還沒等法洛斯他們二人動手,司若途自己就倒下了。
用電磁炮杆撐著地板,她慢慢單膝跪到地上,猛然嘔出一口鮮血。
是特效藥帶來的反噬。
這麼多年來,人類不僅完全掌握了壁虎斷尾這種再生的奧秘。
還在之後的年歲裏,進一步研發出了催化劑,徹底將這種堪比神跡變態般的恢複能力發展到了頂峰。
其中最為猛烈的催化劑,在它的作用下,血肉滋長組織恢複,幾乎就發生在瞬息之間。
可物極必反,盈則滿,滿則溢,溢則損,天道使然,人道亦是。
這種恐怖的極速恢複力,終歸是透支在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也必然會對這些細胞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就有過一個人,為了測試極速的恢複,砍下自己的左手,在傷口處使用了含有過量催化劑的恢複藥物。
在斷手幾乎瞬時之間恢複後,不日,他左半邊身體細胞便開始同時間快速凋亡。
那人當然是死了。
所以後來,會用這種含有催化劑再生藥物的人,一般也隻有他們這種亡命之徒。
除了迫不得已用來保命,韓澤也不讓她用。
之前司若途因為好奇用過一次,結果被韓澤罵了好久,還被他強硬的留在實驗室養了六個多月。
直到她全身可能受損傷的細胞,幾乎都被更新替換了幾遍,韓澤才同意放她離開。
但還是在三年內都沒有再給她這種藥。
可自從登上方舟,跟法洛斯打交道後,她就用了兩次這種藥,在很短的時間裏,對身體造成了兩次的傷害。
她的身體早就千瘡百孔,縱使現在醫療科技再發達,如今她也受不住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
司若途沒有抬頭,沒去看走過來的法洛斯,此刻腦子裏想的全是另一個人。
怕韓澤擔心,自從方舟事件後,這麼多天,她都還沒來得及去見他。
甚至都沒機會跟他說一嘴自己的支付密碼,真是可惜。
不過,他那麼聰明,他們又一起長大,彼此間那麼了解,他會猜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