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飛無奈地沉默著,很顯然,省城的那位刑警隊韓隊長早已在部下心中確立起了無可動搖的強勢地位。這樣的地位使得自己這個“外來者”很難有發表意見的機會。而此前無意中的冒犯則更給雙方的‘交’流設置了難逾的障礙。

片刻之後,羅飛隻好歎了口氣,按照對方的要求行事。

“好吧,那你做好記錄——”他開始描述發現案情的過程,“我因為一些‘私’事,需要拜訪鄭警官。上午九點五十二分,我把電話打到了鄭警官的辦公室,但他不在。你們同事——一個姓孫的小夥子告訴了我鄭警官的其他聯係方式。我又打鄭警官的手機,但無人接聽,後來我從他的家人口中得知了他可能會在這個地方。於是我在十點三十七分的時候找到了這裏。‘門’是虛掩著的,我敲‘門’無人回應,但屋內卻有血腥味。我進屋發現了案發現場,然後我立刻打110報警,同時就地展開相關的勘查。十點四十四分,派出所的幹警到達,為了保護現場,我沒讓他們進屋。十點五十五分,你們到達。”

羅飛的話語簡潔,但事情的前後經過卻陳述得非常清楚,相關時間更是極為準確。尹劍一條條地記錄下來,覺得對事情本身幾乎沒有什麼可問的了。他想了一會兒,提出了另一個相關的問題:“你認識鄭老師?”

羅飛搖了搖頭:“不。”

這個回答完全出乎尹劍的意料,他詫異地眯起了眼睛追問:“那你怎麼會有‘私’事找他呢?”

羅飛沉‘吟’了片刻:“是關於一樁案子的事情,鄭警官負責的案子。”

“案子?”尹劍撓了撓鼻頭,“哦”了一聲道,“那應該算公事吧?”

“‘私’事。”

“‘私’事?”尹劍有些‘弄’不明白了,一個警察為了案子去找另一個警察,這怎麼會是‘私’事呢?

與先前的利落風格迥然不同,對這個疑問羅飛沉默了許久,然後才悠悠地說道:“那是一樁十八年前的案子了。當年我還不是警察……我是那案子的當事人之一……所以這算不上公事,我來找鄭警官,是以‘私’人身份前來……”

十八年前的案子?尹劍沒興趣牽扯太多,他撇了撇嘴:“那是哪輩子的老黃曆了,怎麼現在又來搞?算了,不說這些無關的了……嗯,你描述一下你看到的現場情況吧。”

“無關?”羅飛的目光一凜,“那可未必……”他的語氣陡然間‘陰’冷了許多,竟森森地透滿了寒意。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異常凝重起來。

尹劍被羅飛冰冷的目光戳中,竟不自覺地往後縮了一下。被凝重的氣氛壓抑了片刻之後,他才猶疑著問道:“你是說鄭老師的死和那個案子有關係?那是個什麼案子?”

羅飛看出了對方的緊張情緒——這種情緒勢必會妨礙雙方的溝通。對於氣氛的失控,他頗自責地慨然輕歎:十八年過去了,不知已經曆過多少大風大‘浪’,但一想到那件事情,自己仍然如負著泰山重荷,難以解脫。

羅飛做了幾個深呼吸,首先讓自己輕鬆下來,然後他很隨意地反問了一句:“你來刑警隊多久了?”

“還不到兩年。”小夥子如實地答道。

“警校畢業?”

“是的……省警校刑偵專業。”

“那我算是你的師兄。”羅飛微笑地看著小夥子,眼神明亮,“我也是在這裏上的學,省警校刑偵專業。嗯……黃偉現在是係裏的老師吧?”

“對!”小夥子連連點頭,“他教過我們痕跡勘查的課程。”

“他是我的同學。”羅飛輕輕拍了拍小夥子的肩頭,“還有係裏的那些老教授們,如果你去打聽一下,他們應該都還記得我。”

“啊,真沒想到,那你可真是我的老學長了!”尹劍毫不掩飾驚喜的情緒,語言和神態都友好了許多。

“好了,現在你應該完全地信任我,有沒有問題?”羅飛的表情重新嚴肅起來,“因為我需要你的幫助。”

尹劍立刻便點了點頭,雖然隻是初次見麵,但對麵這個男子卻有著一種奇妙的魅力,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消除別人的戒心,如兄長般令人感到親切和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