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晨從小在農村長大,那是個很美的村莊,水是清澈的、空氣是清新的、人也很淳樸,跟這個被利益踐踏過的縣城比簡直就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夏雨晨和爺爺奶奶是去年才搬到城裏的。去年他的父母回來過一次,為了讓夏雨晨接受更好的義務教育,他們在城裏買了房。房子的位置接近城中心,是個比較好的地段。不得不承認,夏雨晨的父母很有投資眼光,似乎在他們的眼睛裏總能看到一些東西的潛在價值。按照現在房價上升的趨勢來看,這房子過不了幾年就可達到寸土寸金的地步。不光是那優越的地段值錢,還有那房屋堪比古董的曆史也可能給他們帶來不少收益。好像縣裏麵要開發一個紅色旅遊項目,其中夏雨晨他們這套房就在這個項目的規劃當中。
在接近城中心的位置,有棟樓房據說的二戰時期留下來的產物。樓房一共三層,每層不過五六間房,麵積算不得大,但能夠住上三戶人家。從外觀上看,這樓房滿目瘡痍,就像是一個骷髏架,一個被參差不齊的木板包裹的骷髏架。雖然這樓房的外表很不入眼,但有遠見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它升值的空間。正因為它是二戰的遺物,政府在考慮是否要將它發展成一個紅色旅遊項目。之所以還要考慮,是因為有專家揣測:過不了兩年這樓房便會倒塌。出人意料的是,專家揣測了一個又一個兩年,這房屋始終沒有坍塌。不愧是受過二戰洗禮的戰士,在專家麵前都能保持這麼頑強的生命力,這無疑是在挑戰專家的權威。
說直接點,這樓房就一危房。出於保護中國紅色文化遺產的目的,政府沒有把它拆掉改建商品房。盡管是危房,但從合理利用國土資源的角度考慮,政府仍允許人們住下來。雖然房屋的主人們早就沒有了土地使用權,政府完全有權利把土地收回去,但這些房屋的主人仍持有房屋產權證,如果政府要把他們驅走,就得花費一筆不小的費用來安置這些人。沒有人願意做折本的買賣,即使是打著為人民服務的旗號的社團亦是如此。在說它是危房的時候,我們會更強調它頑強的生命力。
夏雨晨現在就住在這棟樓房裏麵,不過比較特別的是,他們的房屋並不在這三層之內,而是在樓頂。看來早在八九十年前就有人認準了這樓房是堅不可摧的,照理說那個時候的房屋是不能建得太高的,房屋越高就越容易成為敵人給及轟炸的對象,但不怕死的大有人在,有人偏偏在這樓頂蓋了兩間木屋。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正因有了那樣不怕死的英雄的存在,才造就了夏雨晨他們也能在這人民幣亂飛的城市裏占上一席之地。
樓頂雖然隻有兩間木屋,但從總的麵積上來看卻要比其他的戶主多出一個很大的天台。自從搬到縣城裏後,爺爺奶奶荒廢了家裏的土地,隻能靠在城裏拾荒維持生活,祖孫三人過得非常的拮據。
當初剛搬到縣城的時候,夏雨晨很不習慣,總覺得這裏的氣息在排斥自己一樣。同學都用有色的眼光看自己,甚至還拿他身上的補丁取笑他,就連有些老師都看不起這個從鄉下來的窮小子。夏雨晨把自己的內心禁錮起來,不願和人交往,仿佛自己處在一個孤立的世界一樣。孤獨、寂落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這個少年的內心,他的思想越來越偏激,憤世嫉俗就像細菌一樣在他的內心裏快速的滋生。如果長此以往下去,他定會走上一條不歸路。
其實每個人都不願意把自己孤立起來,都渴望被理解。夏雨晨想不明白,同樣赤裸裸來到這個世界的兩個生命,為何人們要因為一個出生富貴一個出生貧賤而給他們劃上階級。這樣的階級是無形的,就好像同齡的兩個小孩,一個能去遊樂園玩耍,一個卻隻能在家捏泥巴。一個人的出生是不能夠選擇的,倘若可以選擇,我想幾乎沒有人願意出生貧窮,如果可以選擇,我相信大家都會選擇生活在共產主義。
在夏雨晨來到縣城的一個多月來,他無時無刻都在承受著被人視為另類的煎熬。他是那麼的渴望被別人接受,可是沒有人不介意他身上的窮酸氣同他玩耍。他就像是一隻隻能生活在黑暗中的蟲子一樣,卑微、渺小。李欣怡的出現就像是黑暗中的星點光芒,讓夏雨晨看到了希望。
同樣是夏末,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夏雨晨撐著破傘從校門裏出來,正當剛走出校門,一個身影突閃而至來到他的身旁。在夏雨晨麵前出現的女生正是李欣奕。夏雨晨被這個突如其來的不明人物嚇傻了,完全搞不清狀況,不知所措,隻能傻傻的呆住了。雨水順著發梢低落在李欣怡的臉上,李欣怡原本就很俏美的臉此時在雨水的作用下顯得格外的紅潤,一雙大大的眼睛盯這夏雨晨傻乎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