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過了大半月,顧家人終於來到了洛城。
在大湯,對於繁華富庶程度僅次於京都永安的城市,洛城依然是坊市製度,這裏還曾是前前任女帝選定的國都,現今依然是朝廷認定的東都。
洛城縱橫各十街,街分一百零三坊。但與永安不同的是,洛城內有一條洛河東西貫穿,將城市分割成南北兩塊。前皇城和開國元從及其後裔所住的坊市均在洛北,洛南的西部住的多為達官顯貴,普通平民則住在洛南的東部。
城內有二市:南市和北市,北市物珍稀而昂貴,南市物品日常所需且價格普通。
據顧王氏說,在到達洛城之前,琅琊王氏就已經為顧家安排好了住處。
當顧家一家人來到顧王氏所說的延慶坊裏的一座四合院式的宅院門口,所有人的心裏不免都產生了落差感。
的確,與先前在永安城的顧府相比,這座小院落是如此的不起眼,以致於都住不下顧家的所有下人。
不得已,顧家又精簡了奴仆,隻留了一個老嬤嬤、一個丫鬟,兩個家丁,其它人就地給了賣身契,給了些銀子遣散了。
一家人走進空蕩蕩的宅院,讓人稍安慰的是這裏明顯已經清洗打掃過,不至於到處落滿灰塵,角落也沒有蜘蛛網或者蟻蟲出沒。
“這宅子還是挺不錯的嘛!”顧王氏帶頭四處探看,似乎對這宅院很滿意。
“母親,這裏的屋子都好小。”顧憫之怯怯的聲音說出實情。
自從旅途中的那場大病痊愈後,顧月鈴和顧長楓都覺得這個弟弟的元氣似乎一直未恢複,說話辦事不再像以前那樣大膽高調,像變了個人。
“哪裏小?不小不小……你們看這門、窗的木頭多結實,牆也厚實,不小不小……”顧王氏自我催眠似的各種不著邊的找補。
“行了……”一直未吭聲的 顧琮禮發話道:“趁著天色尚早,要趕緊去鏢局將先前在京城托鏢的財物運回來。再去集市采買一些床櫃桌椅!”
“是是是,還有很多鍋碗器具、被褥枕席都要采辦!”顧王氏忙附和。
“原本這些事都該我去,但如今我這模樣……出門不方便……”顧琮禮下意識低了頭,伸手摸著受傷的半邊臉,另外半邊臉上皆是愧疚和自卑。
見狀,顧長楓心中一陣酸澀,遂主動請纓:“父親,長楓願代您去鏢局!”
“月鈴陪哥哥一道去吧!”顧月鈴也自告奮勇。
經過這段時日的恢複,顧月鈴的聲音相較於之前經常撕扯的粗啞聲好了一些,但與之前宛如磬玉般動聽的嗓音卻是無法相比。雖正常說話無礙,聽上去更偏男性化。
“好!長楓、月鈴,這是鏢單,你們速去速回。家裏的兩個家丁,我讓他們都跟你們一起去。”顧琮禮心生感動,他毫不遲疑的從懷中掏出鏢單,眼中甚至泛起了霧氣。
這一場火災雖毀去了自己的容貌,但卻使這兩個孩子成長了許多,不知不覺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啊!
旁邊的顧王氏欲言又止,她原本不想讓兄妹倆插手家中的財物,但既然夫君已經同意了,她也不好再置喙,憫之又太小,指望不上……
……
打聽好鏢局的地址,顧長楓和顧月鈴帶著兩個家丁,共驅了兩架馬車出發去鏢局收貨。
兩個家丁各駕一輛馬車,顧家兄妹坐在前麵的那輛馬車裏。
在去往鏢局的路上,顧長楓不時的撩起簾子看著路上兩邊的景色。
街道兩邊瓦肆林立,行人絡繹不絕,顧長楓頗驚訝道:“妹妹,這洛城原來也不差啊!”隨即沉了語調:“唉,就是我們現在住的有些差!”
而顧月鈴則一直緘默不語,顧長楓發覺她的異常,剛想開口詢問。
“哥哥,顧府火災那晚你不在自己的房間,到底去了哪裏?”顧月鈴神情異常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