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夜深人靜的午夜,浴室中的水滴聲、房內空調的運作聲清晰可聞。聶正正用紅腫泛光的眼神看著不遠處的林暮,他顫抖地說:“阿暮……幫……幫我吧……我沒臉再去見他,我想他也不會願意我再出現在他身邊。雖然他看不見,但我想他連聞到我的氣息都會感到厭惡……”

“你是說那個孩子!那個叫明清的孩子是個瞎子!?”明清是瞎子的認知讓林暮本已經平複的心情又激動了起來。“那個孩子幾歲?”

“15歲。阿暮,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跟他的關係是建立在契約上的,雖然他還沒成年,但我們兩個是雙方自願履行這份契約。再說,這個社會你知道的,有錢能堵一切的是非。”現在的聶正已經稍稍恢複了往常的鎮定。

“契約?那契約的期限是?”林暮覺得自己聽到的仿佛就如天方夜譚,在他的概念裏,這樣的契約隻用於男女身上。比如,情婦。隻是他真的沒想到這個社會男人賣身給男人真的存在,是社會太過開放了?還是人類想要尋求刺激的欲望增大了?

“我們簽了三年,離到期日還有幾個月。但是,我想把這份契約變成終生製。正如你所說的,我已經把他推入狼窩,如果我不去保護他,那麼他就隻有等著被分屍的結局。所以,阿暮,幫幫我吧。”

林暮看著已經鎮定自若的聶正,他的此刻暴露的喜好讓林暮感到陌生。過去那些年中林暮看到的聶正都是以一個戴著麵具的人在生活著,這點林暮明白,誰不會隱藏自己的隱私呢?況且,這樣的隱私隻屬於各人,放在陽光下會被指責,而放任它在黑暗中則會滋長。

“阿暮,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聶正的聲音中透著淡淡地悲傷,“我從十八歲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是一個雙性戀者,頭幾年遮遮掩掩的日子真的很不好過。後來我學聰明了,不再到處尋找同誌,我會定期找一個還算順眼的解決生理需要。”聶正坐在浴缸邊上,拿起放在架子上已經積了灰塵的煙盒和打火機,避開那些灰塵他從中抽出一根煙來,灰色半透明的煙縷慢慢上升。

“遇見須明清是個意外,當時我正單身著。”聶正仰頭輕輕吐出一個煙圈,林暮這才知道聶正哪是不抽煙?明明是一個抽煙老手。“他那時站著隻到我胸下,好較小。握住他的手腕很容易,纖細的仿佛稍一用力就會折斷一樣。”

聶正重新看近好友的雙眸說道:“現在仔細想來,這些年來我確實折了他的翼……或許當初是他主動開口賣身,我看似順著他的意答應了和這麼小的孩子定下契約,自以為是把他從火坑口救了出來。而事實上,我頂著漂亮話語的外衣,把一個應該過著純真童年的孩子推入了真正的火坑!”互相注視的雙眼在空中交集,“阿暮,這個就是真正的我,一個惡劣的人!”

林暮覺得想說的話一下子被斷在了喉嚨口。想要去安慰,卻又覺得這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想要去辱罵,卻又覺得自己沒有經曆過他那樣的心情,無從罵起。於是他轉身走出浴室,關門前對著身後的人說道:“先把自己收拾下,雖然是夏天,但冷氣開著,濕冷的身子還是會感冒的。還有……要我怎麼幫你,你弄好後出來跟我具體的說。”

聶正聽到好友算是間接答應了自己的請求,有些茫然若失。心中對這樣的決定有些遲疑,但就目前來看,明清是一定不會想再接觸到他了吧。

坐在客廳裏沙發上的林暮則在想,若是幫聶正這個忙,那是不是意味著可以多接觸到晨雪?

那晚可能是真的很晚了,向來精明的林暮思維也變得遲鈍了起來。沒有去細想這樣的假設,正在讓他走向一條不歸之路。

下午三點的咖啡館內,人們稀散、慵懶的三三兩兩坐在店內。在開足冷氣的咖啡室內,顧客們都不受拘束地或靠著沙發聊天;或趴在桌上攪著杯中的咖啡看街景。

晨雪進入咖啡館後點了一杯裏麵雙位數額最小的飲料,由於菜單都是英文,所以他隻能用手指著菜單對服務生說。可能是因為晨雪的外表和友善的微笑,讓接待他的男服務生暗自臉紅後低頭說了一句“請稍等。”後就消失不見了。

晨雪是第一次踏進這種閑人才會經常光顧的地方,已往隻是聽說純正的咖啡很苦。他環顧周遭的環境,做到恰到好處的獨立桌;舒適柔軟的沙發;令人放鬆心情,但在晨雪聽來有點昏昏欲睡的慢音樂;靠窗的大玻璃;室內飄散著的濃濃咖啡香。看著這些,晨雪心中不免再次感歎,沒有過過苦日子哪知這苦咖啡不好喝?如果悠閑的人吃過他小時候那些苦,就不會那麼盲目的喜歡上咖啡這種東西了吧。

想到苦,明清比他還苦。從小就被爸媽遺棄的孩子能自力更生、懂事講理的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還遇到這樣的事……林暮的樣子浮現在晨雪的眼前,晨雪想這一刻他是恨林暮的。這樣的人為什麼老天還給他金錢和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