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一手遮住大半個東南市的林嵐今年已經五十二歲,生性嚴謹、不拘言笑的他臉上沒有一絲皺紋。或許是他道行夠深,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商業界內還真是德高望重,在這個圈子裏,隻要報出林嵐的名字,再厲害的人也總是會忌憚幾分。
他沉默地看著正坐在床上的兒子,從小到大他對他都是嚴厲管教,而這個唯一的兒子也沒讓他失望過。瞄到他被石膏裹住的右腳,如果這是因為逼他繼位和結婚而做的無聲反抗,那麼林嵐對兒子的行為就有些嗤之以鼻,這孩子也太傻了,就算繼承林氏他也能繼續玩他的遊戲生意,何必讓自己受皮肉痛苦呢?既然他體弱需要人照顧,那就正好把他中意的媳婦人選送到兒子身邊讓他們倆好好培養培養感情。哼!跟他鬥,林暮你起碼還要再多吃二十五年的飯!
林暮看見自己父親嘴角牽起的冷笑,渾身頓時戒備起來,他太熟悉自己父親這個不溫不火的表情了。就像事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別人拚死拚活的掙紮在他看來就像是跳梁的小醜。而林暮覺得心冷的地方則是,這樣一個巨人,是他的父親。這輩子他的心再寒,也不願把父親當作仇人看待,所以,這些年來他選擇了當作陌生人。
林嵐身旁的關茹憂心重重的看著林暮,關茹是個人千金大小姐,林嵐之所以事業如此順利也是托關茹一半的福。關茹是個賢慧順從的女人,正因為這點從小到大林暮總是看到母親擔憂的眼神而從來不敢為了維護他而反抗父親。
對於這樣的母親,林暮是懷恨與不忍的。恨這樣順從的母親讓他從小沒有得到父愛的同時也失去了母愛,但每當他看到母親因父親一兩句的讚同而心花怒放時,他又覺得欣慰。至少,這個家隻有他一個人不習慣這樣的生活方式而已。
“等會兒思雅會過來陪你,直到你痊愈康複為止!”林嵐用沉穩地聲音緩緩說道,“對了,思雅是你的未婚妻,全名叫梁思雅。她是梁氏集團的繼承人,這是她的各人資料,你最好在她來前把這些記到腦中。”
林暮麵無表情的觸摸著林嵐扔向他的一個文件夾,象征性的翻開遊覽著每一頁。前幾頁都是個人簡曆,末尾有幾張照片,是一個頭發及肩,乖巧的女孩。雖然各人簡曆上寫著她已經27歲,但照片上的人看起來要比實際歲數小的多。這類的確實符合他父親的要求,林暮覺得林嵐是在培養第二個像母親這樣順從的女人。
病房中隻剩下林暮翻著文件夾的沙沙聲,林嵐看著時間,對身旁的妻子說道:“我先走了,你再留下來陪陪小暮。”關茹順從地點點頭說:“好,路上小心!”
林嵐走後,關茹走到林暮的床邊看到他還在看梁思雅的資料,於是懦懦地說:“小暮,你爸也是為你好,這個孩子我也見過,人很善良,脾氣也好。”
林暮一如既往的抬頭對母親露出那個不痛不癢地笑容說:“媽,我知道。我已經沒什麼事了,你也回去吧。”他真的很不想和母親這樣相處,但每次隻要母親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他就心裏憋的難受。
“……好吧,下午我讓張媽送點你愛吃的來。”關茹心裏明白,她真的不是個合格的媽。
林暮看著自己母親落寞的背影,心中隻覺得酸楚無比,這樣的家庭究竟錯在於誰?這一刻,林暮又想起了晨雪眼中的溫柔,如此讓人安心,好想得到!
當陽光完全照入病房內,護工正式上班,林暮在護工的協助下打理好各人衛生後吃過早點,在等待一天的第一瓶鹽水之際,他讓護工幫他找來一把輪椅。他想去找晨雪,非常想!
李醫生在看到走廊上笨拙操控輪椅的林暮時,一夜的操勞讓他頓時想起林暮應該會心生惦記著那個叫晨雪的男孩。他揉揉發疼的太陽穴,整整18個小時神經都處於緊繃狀態的他,現在是真的疲憊不堪。
林暮在遠處早就看到昨晚的值班醫生,他記得他姓李。在開心之餘,他焦急地擺動輪椅,好不容易到達可以和李醫生說話的範圍之內,他已經滿臉都是汗水了,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可以從中打聽到晨雪消息的好心情。
“李醫生,可否告訴我晨雪現在的狀況?”林暮顧不上擦去臉上的汗水,開口就問早已經憋了一晚的擔憂。
李醫生看著神色緊張地林暮不禁暗自歎了一口氣,想來那個晨雪對眼前這個男人是非常重要的吧。“手術是在今早淩晨三點的時侯結束的,他現在還在昏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