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俗語叫‘好景不長’,晨雪在綴學前就知道這個詞,但他實在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處境要用這個詞來形容。
自從那場歡愛過後,晨雪明顯的感覺到林暮在和他有肢體接觸的時候不再那麼推拒。正當他認為一切都會這樣安穩地走下去時,意外來了,或許該說一直被掩飾著的問題終於暴露了。
開年的‘暮天’是忙碌的,說真的,晨雪在這段時間中一點都沒有體會到林暮當初說的時間彈性大。再加上他剛接觸這個行業,翻譯時他不得不隨時隨刻借助字典查找某些詞彙的意思。換言之,晨雪的時間是真的被排得滿滿的,當然,有時他偶爾會在林暮的威脅下在家以休息為主不要那麼拚命。但按照晨雪的性子,他怎麼會真的在家休息呢。所以,當林暮在公司上班不讓他去公司的時候,其實晨雪都把工作帶回了家做。
三月中旬的東南市,並沒有讓人能夠斷然的脫去冬衣,午後的太陽雖然很明媚,風卻帶走了陽光的溫暖。晨雪走在別墅區裏,用手把敞開的外套拉了拉,然後在衣袋中摸索大門的鑰匙。
永愛區99棟前,林嵐站在門前許久許久。自己的兒子搬家了,他當然知道,但卻不是從自家兒子的口中得知。林嵐心中多少都有些淒涼的,如果說他的壯年是全部獻給事業的話,那麼他晚年的時間和經曆又應該獻給誰?和林暮現在這樣的關係,再過幾年整個林氏又將交給誰?
林嵐來這裏並沒有什麼目的,他隻是想看看兒子的新家。兒子現在是翅膀硬了,能獨立地經營自己的生意賺錢了,他這個父親已經連最後一張經濟底牌都不能威脅他了。自從林嵐把晨雪的事和林暮坦白後,林暮就沒有回過家一次,甚至連敷衍的電話都不曾有過。
對於情字,林嵐真的疲憊了。這一生,不管是負他的,還是他負別人的,他都累了。所有的事走到這一步,實在是他的逃避和自私造成的,那麼他又在期待什麼呢?
“請問……你找誰?”拿著鑰匙的晨雪在遠處就看到一個身影站在他們家門前,由於是背影,晨雪不確定來者是誰。但從那人考究的大衣來看,看來並不是什麼可疑之人。
林嵐聽到詢問,轉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幾年了?他有些記不清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容貌和當年並沒有什麼兩樣,林嵐甚至覺得他更加有味道了。
晨雪在看到身前這人的長相後,手像是失了控般,鑰匙就這麼掉在了地上。心髒的跳動變得沉重無比,呼吸道像是被掩蓋上一層阻礙,呼吸困難。他連連倒退數步,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Queen,你好嗎?”林嵐表麵是鎮定自若的,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正變化著的情緒。
Queen——正是晨雪在做MB時用的代號。晨雪雙唇顫秫,怔怔的看著那個像極了林暮的男人……晨雪就算想要一直逃避,這活生生的人就站在他麵前,他真的已經無處可逃了。
“你是林嵐?”晨雪從這個男人的神情容貌中已經猜出這個曾經的長期客人是林暮的父親。
晨雪不知道林嵐的名字並不奇怪,正如他在沒有看到晨雪的照片前,不知道晨雪就是Queen一樣。在那個糜爛的地方,誰又在乎對方的真名呢。
林嵐點頭算是應了,他根本就沒想到今天會在這邊見到晨雪。對於林暮和晨雪之間的關係,他已經無力去阻礙,可他哪又想得到自己過去與晨雪的事本身就是阻礙他們在一起的一個最大障礙。不,或許林嵐心中是知道這點的,隻是……
晨雪看見林嵐點頭應許,心中早已被挖空的希望,就連剩下支持他唯一的支架也被這麼硬生生的摧毀了。“您……今天來是?”晨雪表麵強裝鎮定,內心的情緒卻翻滾的厲害,他穩住腳步,不想讓自己在林嵐麵前看上去落魄。
“我是林暮的父親,來看看兒子的新家。”林嵐盯著晨雪手中重新拾起的鑰匙,本來他是真的沒打算進門的,但現在他卻改變了主意。
晨雪隨著林嵐的視線,意識到他是想進屋參觀,他心中開始左右為難了。不管怎麼樣,晨雪和林嵐的關係都太過尷尬,事實上現在林嵐的存在已經讓他呼吸困難、胸悶難受。如果可以,他當然想放聲吼出‘滾’字。
隻是,他不能。林嵐說的對,他來看自家兒子的新房子,合情合理。“哦。”晨雪從林嵐身邊走過,就連開門插個鑰匙孔手都驚慌的對不準。
晨雪與林嵐對坐在沙發上,時間在兩人的沉默中漸漸流失。晨雪一直低頭盯著手中還在冒熱氣的白開水,水麵隻照應出他模糊的五官,卻印不出他的表情。林嵐早期帶給晨雪的傷害是刻骨的,現在晨雪回想起那些心中越發覺得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