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曾經被自己捉弄的少年變得如此硬氣,鏽劍懵了。
它搖晃地更加厲害,最後幹脆向前微微傾斜,像做錯事的孩童,祈求大人的原諒。
少年不曾看它,轉身準備回屋收拾行囊。
最後,鏽劍竟自行解除禁製,飛到門口,攔住少年。
微微顫鳴,如傾城佳人哀求情人回心轉意。
少年微微一笑,握住劍柄。
然後猛地將它擲回鎖井,“滾!”
鏽劍中的方寸天地,端坐兩人。
如果張懸溺在場,定會大吃一驚。
中年儒生笑道,“如何?”
神秘男子同樣笑道,“甚得我心。”
兩個人都是十足的瘋子,一人於萬年前想重製仙庭規則,一人於今朝想修改天道規則。
收拾好行李的少年躺在硬板床上,頓感硌得慌,摸索片刻,一顆帝王錢掉出。
張懸溺握著銅錢,徹夜未眠。
第二天卻起的蠻早。
他沒有讓別人等自己的習慣。
然而高承李密早早的就等在了門口。
張懸溺背上行李,來到後院,眼眶有些濕潤地喚道,“爺爺,高先生和李先生來接我了。”
張湛陽沒回頭,隻是搖了搖手上的蒲扇,“去吧去吧,到了書院,切記要處事圓滑,不可意氣用事,閑著沒事,可以往家裏寫寫信……”
說著說著,張湛陽語氣越來越弱,最後竟很自然的睡著了。
張懸溺嗯嗯了幾聲,最後看了一眼爺爺,輕輕關上後院大門,出了鐵匠鋪。
高承問道,“都交代清楚了?”
“嗯嗯。”
李密指著鎖井鏽劍問道,“劍不帶上?”
張懸溺亮了亮手中的紅蘇劍,“在這呢。”
最終三人踏步離去,出了鎖井巷,走過桃葉巷,跨過濟堂街。
這條偏僻幽靜的巷子,如今隻剩下王寡婦和張老怪。
鎮子口,高承李密適當加快腳步在前方停下。
君子有成人之美。
少年還有些疑惑,隻是下意識轉頭,後方一襲白衣急衝衝跑來。
他趕忙反跑過去,“啊梨,你怎麼來了?”
“好啊,張懸溺,要出遠門竟然不跟我說,太不把我當朋友了吧。”白衣少女氣喘籲籲道。
少年急忙解釋道,“方才路過酒館,宋先生說你還沒起床,我就不打擾了。”
江梨撓撓頭,“咳咳,反正就是你的問題!”
她一副老大姐模樣,“出去記得混出點名堂,我好跟著沾光,今天我就要去你家的鋪子學打鐵了,等你下次回家,咱倆比試比試!”
“好!”少年重重點頭。
“嗯哼。”高承突然咳嗽了一聲。
少年心有所感,“我得走了,下次回來再找你玩。”
說完,少年跑向前方的兩位先生。
江梨踮起腳尖,右手高高舉起,左右搖晃。
當少年踏出小鎮,白發蒼蒼的老者恰好睜開雙眼,本命飛劍年輕時已毀,如今仙橋再斷,他的壽命已無多。
他好像醉醺醺的醉漢,邊掰手指邊嘀咕道,“爺爺要是還能活十年,你一年回一次,我們還能見十次,你五年回一次,我們還能見兩次,你十年回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