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宏拉了拉毯子,長舒一口氣說:“睡覺吧,明天看看情況再說。不知道羅耀宗是不是還有什麼沒說,我們得想辦法留在這裏,最好能讓羅耀宗帶我們去湖邊看看。”
說完這句話,吳宏就再不開口,兀自睡去,過了十幾分鍾,我就聽到他那邊傳來輕微的呼嚕聲。
他倒是睡得踏實,我可就睡不著了,他最後一句話總是在我耳邊回響。之前已經意識到是奔著這“鬼”來的,也算是有了心理準備,但聽了羅耀宗一席話,我幾乎喪失了繼續調查下去的勇氣。別說是看到,光是想想慘淡的月光下,陰暗的湖麵上突然看到一張慘白如紙的麵孔,我就心跳如鼓、手心冰涼。況且還是在暗流奔湧的湖泊中,水底還有一個身軀龐大的怪獸虎視眈眈……
我在這種焦躁和害怕的情緒中掙紮了很長一段時間,意識開始模糊,腦中時而出現一張麵目猙獰的死人麵孔,時而是一個黏糊糊、濕滑無比的怪物,一驚一乍讓我難受得要命,昏沉中漸漸失去了知覺。
等我睜開眼睛,已經是早上了,屋內被一縷陽光照射得很透亮。我拍了拍腦門,強迫自己睜大眼,從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了吳宏熟悉的身影。
他正推門進來。看來他起得比較早,我看到他手裏拿著一塊毛巾慢慢地擦著自己的脖子,邊擦邊皺著眉頭望著窗外,好像在思考什麼。
我輕輕地動了動身體,吳宏馬上覺察到了,他回過頭看了看我,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醒了?趕緊洗洗臉清醒一下吧。你昨晚睡得不好?總說夢話,還大聲叫嚷,做噩夢了吧,嗬嗬。”
我沒說話,懶懶地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走到院子裏,一股清冽的空氣撲麵而來,頭腦馬上清醒多了,隻是眼睛還是感到澀澀的。我深呼吸幾次,猛地將頭探進水裏,浸泡了一會兒才把臉洗幹淨,再站起來時,思維都好像過了水一樣,清晰無比,整個人也精神了起來。
吳宏在我洗臉的時候一直站在堂屋裏,他看我洗完了,指指自己所在的位置,招招手讓我過去。
裏屋的門還緊閉著,看來羅耀宗和他母親都還沒有起床,想必吳宏怕吵醒他們才如此小心翼翼。我也隻好慢悠悠地走進堂屋,對正站在櫃櫥旁邊的吳宏說:“你起這麼早做什麼?早飯都沒得吃。”
吳宏似乎很緊張,他瞪我一眼,擺擺手示意小聲點,然後打手勢讓我靠過去。
我有些奇怪,就算是不想打擾這娘倆也不至於這樣小心吧,你吳宏什麼時候這麼有禮貌了?想歸想,我還是把腦袋湊了過去,吳宏在我耳邊輕聲說:“別出聲,你看看這櫥櫃上的東西,你以前見過沒有?”
彈殼秘符
我順著吳宏的目光看過去,櫥櫃上擺的東西是一個步槍彈殼,孤零零地豎在櫃中央,在陽光照射下亮晶晶的,反射著黃色的光芒。這彈殼看上去毫不起眼,也難怪昨晚我們都沒有注意到,不過就算是看到了,我也不會奇怪。這地方經曆過戰爭,老百姓誰家沒有撿到過幾個彈殼?
我覺得吳宏有些大驚小怪,不以為然地說:“當然見過。這算什麼,這種東西我見得多了。”
吳宏搖了搖頭,一臉遺憾的樣子,隨後拿起那個亮晶晶的彈殼,剛要對我說什麼,就聽見裏屋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羅耀宗一臉倦意地出現在門口,看見我們他似乎有些驚訝,揉了揉眼睛才開口說:“你們起得還挺早。昨晚伺候好娘很晚了,也不知道什麼時辰,倒頭就睡,不小心睡過了。嘿嘿!”
吳宏看羅耀宗臉上露出一絲歉意,忙笑道:“兄弟你客氣了,我們昨晚睡得早,換了地方也睡得不太習慣,所以起得早了些。說來打擾你和老人休息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也在一旁賠著笑臉,心裏卻猜想著吳宏到底要告訴我什麼。這彈殼看上去沒有什麼奇特之處,吳宏想必也知道我常與部隊接觸,對槍械並不陌生,為什麼問我之前是否見過,難道這還是什麼特殊槍械的彈殼?
胡思亂想中,吳宏已經和羅耀宗來到院子中,聊些無關痛癢的事情。我在旁邊豎著耳朵聽了聽,吳宏似乎刻意地避開了昨天晚上我們談論的話題,並不急於進一步詢問村中發生的事情,這讓我有些警惕,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麼新情況。吳宏的精明我當然心中有數,這樣做一定有原因。
聊了不久,羅耀宗就盛了一盆清水端到裏屋去了,估計是給他母親洗臉的,這種事我們當然回避較好,於是我和吳宏就識相地站在院中。吳宏盯著堂屋看,羅耀宗進屋後,他躡手躡腳地去了堂屋。
我不知道他去幹嗎,緊跟幾步,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吳宏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東西,在我麵前晃了晃,然後神秘地說:“一會兒得趕緊放回去。”
我一看,正是剛才看到的步槍彈殼,不免心生疑惑,吳宏大費周折就是為了這個尋常人家都能找得到的彈殼嗎?
吳宏看我的樣子,明白我心中的想法,他歎了口氣道:“看來你是真的沒見過。”
我急急地問他:“不就是個彈殼嗎,搞得這麼神秘,你也太大驚小怪了吧?”
吳宏臉上的神色馬上不一樣了,他小聲問我:“你知道這彈殼是誰的嗎?這是孫林濤同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