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耀宗顯然十分悔恨,我看著他黑白相間的頭發、憔悴的麵容,突然之間產生了一種同情:讓這個老母親還獨自在家的人陪我們去那凶險的地方是不是太殘忍了?羅耀宗顯然是受不了良心的譴責,這次下定決心陪我們前去的,我是不是應該阻止他?
吳宏臉色已經不像剛才那麼輕鬆了,他看看羅耀宗,問:“那你跟來的意思是……”
羅耀宗眼神裏多了一份堅定,他咬了咬牙說:“我想過了,這次一定帶你們過去,既然兩位部隊的同誌都來這裏,說明這事情要緊得很。上次我沒有幫上忙,這次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了。你們上次來的同誌替我照顧過俺娘,俺娘很喜歡他,這次的事我已經和她說過了,她也同意。不過我不能在湖邊過夜,得回家伺候俺娘休息。”
黑色的困龍湖
吳宏點點頭,上前和羅耀宗重重地握了一下手,羅耀宗有些不好意思地晃晃頭,我們都笑了。吳宏感激地說:“謝謝你,老羅!我們不會給你帶來過多麻煩的,隻要帶到地方,你隨時可以回去!拜托了!”隨即目光轉向我,說,“我們到了地方之後,就讓老羅回去,不要讓他過多陷入我們的任務,太危險。”
我重重地點點頭,說實話,我也支持讓羅耀宗置身事情的邊緣,不要讓這個無辜的人受到傷害。
吳宏重新站到道路中央,對我和羅耀宗說:“老羅,我和你走前麵,小孫你在我們偏後點的位置,不要離太遠。注意留神身後有沒有情況。”
我點點頭,三人重新去往湖邊。
走了一會兒,吳宏止住腳步問羅耀宗:“你現在走的路對嗎?我怎麼覺得似乎方向有點偏離呢?”
羅耀宗笑了笑,誇獎吳宏道:“同誌你還真是好眼力哩!俺也隻是跟你描述了一遍,你就能看出我們走的路不對。的確,俺現在帶你們走的是小路,不過一樣能夠到達湖邊,還能節省時間。這困龍湖的路上有個不大的水潭,走那裏得繞路,麻煩得很。”
吳宏點點頭,不再說話。果然,這路程比剛才崎嶇了不少,寬闊的平地少得可憐,我們三人的鞋上都沾滿了泥巴,走起來更加費勁。羅耀宗不時甩甩腳上沾的泥漿,腳下卻沒有偷工減料,始終走得飛快,吳宏緊跟其後。走了不一會兒,漸漸地道路變得開闊起來,看來快到湖邊了。
果然,羅耀宗邊走邊說:“快到了,照這個速度,不一會兒就能到湖邊。”
我一聽馬上就要到湖邊了,心裏隱隱有些緊張,拳頭都不由握了起來。吳宏看到地勢發生了變化,臉色也比剛才好多了,他腳下加快步伐,嘴裏問在前麵埋頭趕路的羅耀宗:“老羅,這湖的名字聽著奇怪,為什麼叫困龍湖?有什麼說法嗎?”
羅耀宗沒有回頭,嘴裏答道:“這個倒是真的有說法。早年這湖不叫困龍湖。俺小時候這湖水可清哩,魚蝦也多,水麵總顫悠悠地晃動,可是好地界!山清水秀的,多好。那時俺也小,常常下湖耍水,男娃女娃一到夏天撲通撲通往裏跳,老人也不管,從來沒出過事。那時這湖泊叫昆侖湖,聽著也順耳,有氣魄!後來來了個雲遊的道士,在這村子裏借宿了幾天。他掐指一算,非說這小村落煞氣很重,早晚鬼氣橫生、夜魔現世,又說這湖的名字雖然聽著偉岸,不過水土不服,沾水氣的湖起個山脈的名稱,五行相衝,容易引厲鬼來!老人都嚇壞了,忙問咋辦。那道士說,改個名字就行了。當時的村中長老聽他之言,便請教他改個什麼名字,他說不如改叫‘困龍湖’,龍乃水中至尊,可以壓製這裏的鬼氣,防止禍亂人間。於是就改名叫困龍湖了。”
吳宏聽到這裏皺了皺眉,問:“那改名之後有什麼變化嗎?”
羅耀宗搖搖頭:“沒啥變化啊!過了幾年,這湖才開始變得不對勁,陰暗濕冷,水也不流動了,最後魚蝦也漸漸沒了!總讓人覺得鬼氣森森的,不敢接近,後來就出現了鬧鬼的事情,不過那時人們已經叫習慣了,也沒想過要改回去。”
吳宏聽到這裏沒有再說話,我卻多了個問題,接著剛才的話茬問羅耀宗:“為什麼村裏走得就剩你一家了呢?”
羅耀宗臉色變了,他停下腳步,直視著我說:“因為誰都沒有想到,那湖中的鬼上岸了!”
湖裏的水怪
說到這裏,羅耀宗抬頭看看前方,揮手指指前方已經出現的大片水麵,站住不走了,說:“到了。”
我剛才那種緊張的感覺愈發強烈了,身子都有些微微的顫抖,心裏卻在為自己感到丟臉,大白天沒看到鬼都嚇成這樣,碰到鬼魂我還不丟盡了小叔的臉?
吳宏倒沒有什麼表示,反而示意羅耀宗說下去,他站在原地抽動了一下嘴唇,說:“老羅,把那鬼的事情說完我們再過去,這部分很重要。務必說清楚,可能和他小叔的失蹤有關係。”
羅耀宗聽了,也微微點了點頭,語氣也不似剛才那樣猶豫了。他說:“那天下了大雨,雨水打得窗戶劈啪作響,外麵的小溝都流成了小河,道路一片泥漿,走在外麵雨水打在臉上生疼,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了,況且每次巡查都沒出過什麼事,中間也是碰上天氣或什麼其他原因耽誤過幾次,過後去看也都安然無恙,於是沒有在意。俺在家給俺娘做了鍋麵條,吃完就在門邊抽個煙袋看雨勢。那雨真大啊,看著看著俺就害怕起來:這困龍湖中不會真的困著龍吧?這雨水大得驚人,天地之間都是灰蒙蒙一片,難道湖中的龍要把村莊淹沒不成?”羅耀宗說到這裏眼神瞬間晃了一下,似乎是朝著湖麵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