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崧滿麵悲苦,好似感同身受般,嗚咽著向朱標陳情。
滿朝文武一時間都有些難以置信。
無論是本就出身南方的官員,還是隨同老朱一同打天下的淮西勳貴,雖然知道普通出身的官員到地方,在不清楚這地界與朝中那位大員勳貴扯上了幹係時,難免會遭受到些排擠。
但隻要識趣。
大體上都能保持體麵。
總不至於如同曾經的蘇州府張“同知”一般,淪落到夾著尾巴做人的地步。
這也是同朝為官者幾乎都奉行的潛規則。
而劉崧所說之北境官員之境況,對滿朝文武而言,著實有些駭人聽聞了。
民不與官鬥。
這是自古以來人心共識的鐵則。
若是當了官還要被地方的鄉紳踩在頭上拉屎,他們這官當的還有什麼意思。
還費的什麼勁推翻的元廷。
“劉大人,慎言。”
李善長出列提醒了一句道:“大明立國多年,本官也曾出任過朝廷宰相,為何老夫在任時,從未聽聞有官員提及此事,更是從未見過一本相及之奏本。”
“到底是有人欺上瞞下?”
“還是你危言聳聽?”
刑部尚書呂宗藝看著“搶戲”的李善長,本就顯瘦的麵龐上更顯疾苦,眼裏滿是幽怨與無奈。
雖然知道您是想撇清自己與這事的牽扯。
但您能從胡惟庸案的牽扯中脫身,就別來搶刑部的活了成不成。
這是我的詞啊。
為與胡惟庸脫開幹係,隨同太子辦案的時候,他呂宗藝不知得罪了多少昔日“同僚”。
眼下這難得有表現的機會做點事,就算台詞被搶,該表的態還是得表得。
於是乎,他也出列奏到:“啟稟太子殿下。”
“若此事屬實,臣以為,當盡早處理,快刀斬亂麻,以免延誤秋收,試科舉及田畝清丈事宜。”
朱標當然知道這顆蓄勢待發的“地雷”有多棘手。
無心再與劉崧兜圈子的他徑直發問。
“劉崧,此事牽扯甚廣。”
“你之奏請,可有實證?”
劉崧跪地叩首,雙手摘下頭頂烏紗帽,顫抖著從官袖中取出了厚厚一疊滲紅的絹布,托於魁首之上,怒不可遏的擔保道:“這是臣昔日門生好友托親友假途北上,自燕王藩地乘漕運船隻南下應天才送出的血書。”
“其上清清楚楚的寫明了他們在北境遭受的排擠乃至“迫害。”
“昔年有胡黨做靠山,為這些鄉紳豪門庇護,讓臣之好友門生遭遇百般淩辱時尚且上奏無門,時至今日,這些作威作福的鄉紳豪門再也無法憑借著昔日的關係作威作福,這才將其在北境之遭遇,以血書奏來。”
“臣敢用這烏紗帽及項上人頭作保。”
“若臣的門生好友有半句虛言,請斬某頭!”
這剛直的態度,讓滿朝文武都不得不拋卻了心中的許多小九九。
隨侍朱標的太監忙下了高台,將血書雙手捧到了朱標麵前。
招呼左右,將之攤展於朱標的麵前。
常升目力極佳。
雖是反字,但以他的大腦,就算有複雜的字眼,聯係上下文連蒙帶猜也能將之讀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