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隨侍太監宣布散朝時,不知多少文武百官邁出奉天殿的腿都是軟的。

無他。

太子殿下要求吏部出台的這個官員立功標準和終生追責製,實在是戳中他們太多人的要害了。

明初想要斂財。

最賺錢的手段,莫過將朝廷的銀子從自己的手裏過一道水。

畢竟此時尚且是大明立國之初。

士紳集團還未勾結壯大。

通敵賣國,直接成為明朝覆滅原因之一的八大徽商,此時還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

所謂清流還未萌芽。

就連唯一能有望在將來與皇權製衡的宰相,也剛剛被廢。

可以說,誰敢在皇權麵前炸刺,老朱就敢讓誰死。

有限操作的斂財方式就那麼幾種,除了做買賣,但這個還需要堅實背景和靠譜的人脈,刨除這些,剩下的就是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伸伸手了。

工部的營建也好。

吏部的考評也罷,那都是狠狠賣人情賺銀子的手段。

古往今來,曆朝曆代都有貪腐。

為什麼一個貪腐的郭桓案能登上洪武四大案之列。

不就是他在職權範圍內無所不用其極,利用有限的權柄貪墨了大明近一年的賦稅麼。

那些明末通敵賣國的商人,倒賣幾年違禁品才能比得上大明一年的賦稅啊。

當然,這些都是見不得光的。

老朱尚且龍精虎猛。

太子殿下正當其時。

淮西黨,徐達湯和是其結義兄弟。

李文忠親掌中軍都尉府。

還有一大票以姻親關係籠絡淮西功臣,或是由馬皇後直接撫養長大的一幫義子,這可都是淮西黨中的中堅。

洪武四大案。

拋卻太子身故後,因為關係紐帶崩壞,內部繼承人掣肘,而導致老朱血洗淮西舊臣的第四案,前三案幾乎都是由老朱一言而定,太子親手操辦的,牽扯,株連,斬首,判罪的官員超過了十萬餘,憑什麼?

濫發的洪武寶鈔不知幾何,憑什麼還能流通?

不就是手裏有槍,腰杆子硬麼。

整個朝野上下,除了老百姓,就沒有一支能與皇權相抗衡,哪怕是製衡的力量。

要麼說李善長明明身為淮西黨的黨魁,偏偏在老朱麵前隻敢也隻能講情分,因為講別的實在是講不出來啊。

這位置還是人家徐達等其他國公不願爭讓給他的呢。

說白了,在日益昌盛的大明朝麵前,他雖然與國有功,但說到底也就是維係大明朝堂平衡的一枚稍重些的砝碼罷了。

這是在他與常升接觸之後,被清楚點明處境後看清的事實。

也是他主動配合,讓浙東黨起勢的原因。

這麼穩定且抱團的權利集團。

要不是老朱有意扶持浙東黨,與淮西打擂台。

以如今皇權至高無上的地位,就憑明初這點浙東黨,能在朝廷上掀起什麼風浪。

在這種背景下,太子殿下要宣布規範官員立功標準及設立終身追責製,即便來的突然,即便他們心有不甘,可誰又敢冒頭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