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小敏,韓曉心裏有一份歡喜,同時又有一份感激。
認識小敏,既有工作上的原因,也有感情上的需要。二年前,他當上副所長一年左右的時間,還分管著財務。那時,財務上因帳目上出了些問題,正在追查原因,因情況較為嚴重,所以財務科的科長不敢隱瞞,已提前向韓曉作了書麵彙報。所以韓曉也想趁談話時摸摸情況,查查原因。
談話的結果與他預期的情況基本一樣,問起工作時,大家都說自己兢兢業業、恪盡職守,隻是表述方式不一樣罷了;問起其他同事的情況時,或含沙射影,或直截了當,中傷異己者;當問起已出現的財務問題時,無不表明自己的清白。韓曉隻能在他(她)們大堆大堆毫無實際意義的言語中尋找出蜘絲馬跡,這次談話的收獲,除了能夠認識或加深某個人的印象外,所得寥寥。
但小敏卻是少有的例外。
雖然他韓曉是她的領導的領導,但進辦公室卻是落落大方,一點也沒有卑躬屈膝的樣子。但在談話的整個過程中她卻對他甚為尊敬,一口一個韓老師。韓曉很奇怪,為什麼她不叫自己韓所長,後來她才告訴他,她來研究所工作不久就注意到他,當時對他的技術和才能很是欽佩,而不是因為他是領導(當時他還是研究中心的主任),而凡是她敬重和以為楷模仿而學習的人,她一般稱之為老師。這恰恰符合韓曉的胃口,所以她叫他為“老師”而不是“所長”或“副所長”時,他並不感覺“有辱尊位”,反而覺得親切和高興。
在談話的過程中,小敏對他所提及項工作、同事情況回應甚少。她的臉上雖然帶著笑容,語言卻是淡然。既不願過多地談及自己,也不願過多地評論同事。對於出現的財務問題,她更是以“財務科已經調查過,自己沒有新的看法”之類的話結束話題。
但不知為何,小敏的不配合並沒有讓韓曉感到尷尬,也沒有感覺到不受尊重。是她的笑臉?還是她淡淡的表情?韓曉那時並不很清楚。他隻是感覺到親切,感覺到放鬆,感覺到真實,他有一種想與她聊更多話題的衝動,以至小敏離開辦公室前,他竟然鬼使神差說了一句“改天請你喝茶”的話。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後來他曾這樣想過。
那個時候,妻子小麗的怨言已經漸漸地多了起來。通過大學同學邢漢良,她對研究所裏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那時的葉宏生已經顯示出項目經濟人的能力,漢良搞項目的水平也在全所有目共睹,再加上漢良經常向韓曉“進言”,要他搞活點,不要抱著金元寶餓死,鼓動他去弄項目,或與他合作。每當如此,韓曉都要把漢良狠批一通,認為他不務正業,功利性強,是偽學術者。漢良見討了沒趣,竟還不死心,轉而向小麗“推銷”他的觀念和點子。剛開始,小麗僅以“韓曉就是這樣的倔脾氣”敷衍過去,言語中還露出了一絲的自豪。但聽漢良說得多了,又讓她看到葉宏生、漢良他們實實在在的變化,她的心裏開始有了變化,漸漸地到了深信不疑、深以為然,憂怨之心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