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六千塊不會白白給我,我也是要去上班的。
超市那邊我並沒有去辭職,並不在乎多我一個少我一個,我這樣資質的營業員,一抓一大把,誰在乎?
還是那位麗姐接待我,她今天也穿一身白衣,娛樂城暖氣開得足,她在十一月份也仍然光著手臂。
她一把拉過我,仿佛老熟人一般。
若是以前我定然甩開她,可是現在,現在我馬上就要與她變為一路貨色,我哪有資格嫌棄他人。
我假裝從容地微笑著。
她並沒有帶我去包間,我們去了辦公室。
“別驚訝,我並不打算讓你陪客,你看起來連十四都不到。”她看透我的心思,與我解釋。
我鬆一口氣,躲得一天是一天。
“可是我已經收了你六千塊錢。”我有些不大明白。
“你一定是南方人。”她並不回答我的疑問,言及其他。
我點點頭:“父母皆是四川人。”
她驚歎:“怪不得,隻有四川女子才有那樣的好容貌與好皮膚,還有,又嬌小又聰慧。”
“麗姐,那我今天做什麼?”我發問。
“今天你去見一個人,他了解你的情況,對你很有興趣。”麗姐的語氣十分柔和,但誰都聽得出來,這不是商量,是命令。
我倒無所謂,我已下定決心將自己當做一件商品,價優者得。
麗姐遞給我一個袋子,裏麵是件白色紗裙,我一比,剛好是我的尺寸。
我嘴角扯出一絲笑,嗬,我哪裏配穿白。
這一切盡收麗姐眼底,她過來抱了我一下,然後鄭重其事地對我說:“不管別人將怎樣看你,你永遠也不許看低你自己。”
這句話令我記了一生。
我速速換好衣服與麗姐前去,我向來講究效率,這個社會本就如此:手快有,手慢無。
車子駛去近郊,在一幢別墅前停了下來。
我膽怯,麗姐一直拉著我的手,門口有雪白地毯,我簡直不敢往上踩,有傭人來幫我拿拖鞋,白衣黑褲,挽著髻,目光並不輕視。
我不大敢放眼打量,隻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大家均是一言不發,安靜得可怖。
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個穿寬鬆休閑服的先生走了進來。
那是我第一次見程昱,我那時並猜不出他的年紀,我以為他至多三十歲。
“我一直想參觀你的書房,今天可逮著機會了。”麗姐馬上借故走開。
我緊張得手心全是汗。
他倒是和顏悅色:“你叫蘇晨雪?”
我並不驚訝他知道我的名字,麗姐肯定一早就派人探清我底細。
但是我否認:“不,我叫歡歡。”
他搖頭,有點無奈的神氣,像是對待一個小孩子:“歡歡不是個好名字,晨雪和暮雨才是,你們南方人生得精致,取名字也取得脫俗。”
我就不再說話了,而且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他坐得離我近一點,又問我:“暮雨成績很好,她準備考哪個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