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客廳空無一人,隻有李嫂正在打掃,我抓住她就問:“暮雨回來了麼?”
“在樓上呢,今天回來得倒是早。李嫂難得見我,異常高興。
我卻顧不得再與她搭話,匆匆地上了樓,在暮雨臥室門口卻不得不停下了腳步,我聽見裏麵有爭吵。
好奇心使然,我並沒有馬上離開。
“你什麼時候娶我?”是暮雨的聲音。
程先生不作答,暮雨又接著說:“我也需要名分來給予安全感,我也隻是一個普通女人。”
程先生終於說:“現在離婚協議都還沒有簽,說這些還尚早。”
暮雨卻是步步緊逼:“你總得令我放心。”
“我不是二十一二歲的小男生,無法給你開空頭支票。”程先生的語氣裏開始有不耐煩。
“你連騙我都懶得騙,是麼?”暮雨的聲音哀怨道令我都惻然。
可是程先生仍然淡淡地答一句:“我沒有必要騙你,暮雨,你要懂事一點。”
我聽到這裏便不敢再聽,連忙退下樓去,我想起程最後那句“暮雨,你要懂事一點。”他叫她懂事,是因為他們的愛情觀不一樣,對於暮雨來講,愛情是整個世界,而程先生眼裏的愛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並且,他並沒有打算遷就暮雨。
我在花園偷偷為暮雨落淚,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
這時接近九月,花園的花漸次盛開,我坐在藤椅上,不由想起多年前的某一天,在倫敦某個不知名的花園裏,少不更事的我愛上年少輕狂的他,一晃就很多年過去了。
一直坐到夕陽西下,李嫂叫我進去吃晚餐,卻並不見程先生與暮雨,我問:“他們何時出去的?”
李嫂正認真擺餐具,頭也不抬地應我:“應該有好幾個小時了吧。”
我哪有心情吃飯,示意馬姐不要再擺餐具。
獨自打車回家,突然驚覺人生是多麼難熬,苦痛多,歡樂少,又充滿了各種變數,要活下去,簡直需要驚人適應能力。
我承認,生活中的這些愛情故事令我受到莫大打擊,我雖是悲觀主義,但渴望看到圓滿。
到家昏昏沉沉,我累到極致,需要跟人傾訴。
我打開電腦跟Jack聊天。
“Jack,我不願看到種種生離死別,我不願看到任何不圓滿。”我一上來就抱怨。
“這種話不像是鐵人王能說得出來的。”
“我也是女人,我也希望別人將溫婉柔情等一切女性化的形容詞加諸於我,我也渴望愛與被愛,這有什麼錯?”
“這當然沒有錯,你再正確沒有了,可是你一開始並沒有選擇做個賢妻良母相夫教子,你已成人,要對自己選擇的道路負責。”
“不可任性,不可耍賴,連抱怨也不可有,是麼?”我發問。
“那是當然,你想要比別人活得漂亮,自然要付出更多的代價,苦盡甘來是一句好成語。”
“苦盡甘來?這過程也太艱辛了,可以中途偷懶麼?”
“勤有功,戲無益,滿招損,謙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