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布天幕,長安街夜市延伸到西市,熱鬧非凡。
風逐月拉著方修齊逛攤,她一時為了噴火冰沙驚呼,她一時又為了脆皮腸饞嘴。方修齊走在她身後,看到她這般無憂無慮,心中五味雜陳。
如果風逐月就是風逐月該多好啊。他們會有很多次這樣的逛街機會,他們會有長長久久的未來可以規劃。
可惜風逐月不是風逐月,她的這副身體終歸會還給正主。他們的每一次相遇,都可能是最後一次。
他又想起了鬼穀那晚蘭偌兮手上稍縱即逝的蝴蝶。
她們都是蝴蝶啊。
夏風舒爽,風逐月從布袋拿出些許碎銀,買了一串長長的草莓糖葫蘆。可是她當下並不吃,而是牽著方修齊走到一家酒樓門旁,確保四周安全後咬下第一口酸甜可口的糖草莓。
“你,你為什麼要停下吃糖葫蘆?”
“走著吃糖葫蘆很危險啊,要是撞著摔著,簽簽豈不是要戳穿後腦勺?”
風逐月回答得很有道理,可是卻掀起方修齊內心的萬丈波瀾。在太湖幻境,竹溪也曾在賞燈夜這樣吃糖葫蘆。
她與竹溪長得一樣,她與竹溪的行為舉止很是相像。
“你有沒有去過太湖幻境?”
方修齊終於把這個問題問出了口。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直跳,跳得很是劇烈。
“沒有去過。”
風逐月嚼著美味的糖草莓,沒有感情地回答他的問題。這回答猶如一盆冷水,讓方修齊從頭涼到腳。
“不過她去過,她叫竹溪。”
風逐月咽下嘴巴中的食物,伸手指了指自己。
“你是說這副身體的另一個人格?”
方修齊身上的血又熱了起來,竹溪和風逐月相像,那麼會不會有一絲絲可能,正主與她們也是相像的?
“也不算是,那時候我們還不存在,她隻是闖入那個世界,獲得了一個新的身份。”
風逐月吃完草莓冰糖葫蘆,又開始饞酒樓的燒排骨。隻見她扒在人家窗戶前,扭頭可憐巴巴看向方修齊。方修齊對她總是很心軟,立馬牽著她進門走上二樓包間,點了一桌好菜。
方修齊還想要追問更多“她”的事情,可是稍稍低頭就看到窗外樓下的火紅頭發。沈俊然也出來逛夜市了。他的身旁還有一位嬌滴滴的小女娘。
似乎是殿閣大學士家的三小姐落繁兮。方修齊上回見她,她還隻是個牙牙學語的孩子,跟在落霞飛身後一個勁喊“哥哥”。
隻見沈落兩人言笑晏晏,眼神都能拉出絲來。
方修齊不滿地罵了一句:“哼,老牛吃嫩草。”
風逐月亦是杵著筷子,啐了一口道:“醜人多作怪。”
兩人憤憤不平地端起茶杯,互相幹杯,表達對沈俊然的厭惡之情。風逐月將茶杯放至嘴邊,忽然想起武輕塵已經成功入宮,可是蘭偌兮卻沒有給她報酬。
“我個腦子,居然忘了找阿偌拿錢,不然今夜就可以殺了他。”
“你到底為什麼想要殺他?”
“他挖了她的心,好疼。”
風逐月指了指自己的心,難得見她有痛苦的神情。方修齊握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所以太湖幻境的事情真的不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