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合力將我從棺中拖出,我不肯,也不理解,為什麼他們要拆散我們。
死死抱著顧晏,穩如泰山。
顧晏的母親一直不喜歡我,我知道。可因為喜歡顧晏,所以對於顧母的刁難,我從不與她計較。
隻當她人老了,糊塗了。
她愈發囂張,以為我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當著一眾仆人的麵,她指著我的鼻子,不滿的斥責;“顧夭夭,你成何體統,快出來,你尚未進門,怎可如此冒失。”
可能意識到情緒不太到位,顧母立馬哭嚎了起來;“夭夭,就讓我兒安心的去吧,他太累了,你不要再纏著他了。”
說罷,悄悄用力的擰了我一把。
瞬間的疼痛令人些許清醒,我仍舊不置一語,與顧晏緊緊貼在一起,心中暗道;往哪裏去?沒有我的地方,他不去。
正想親吻顧晏的額頭,一低眸,卻見他的麵龐忽然變得烏黑,絲絲縷縷的黑氣從七竅生出,短短片刻,蔓延到了四肢。
眾人大驚,趁我鬆懈時,合力將我從棺中拖出。
可那是我的顧晏,我怎麼會怕。
正要掙脫拽住我的兩個婢女,耳邊突然一聲尖叫。
“妖怪,有妖怪!”
一抬眸,隻見棺槨中緩緩探出一隻巨大的眼睛。
眾人大駭,四散奔逃。
顧母也慌不擇路,她急急下令;“速速去請捉妖天師!”不知她有意無意,忽而將我往前推去,自己險些一個趔趄摔倒。
我一把扶住顧母,不在乎她的意圖,注意力牢牢鎖住顧晏的棺槨。
狹窄的棺槨容不下妖物的身體,它四處探查著,活動著四肢,從棺中緩緩爬出。
原是一隻蜘蛛精。
那精怪約有三四人高,八條腿粗壯有力,布滿了細密纖長的絨毛,雙眼幽綠,涎水黏黏糊糊拖了一地。
將顧母護在身後,我說;“伯母莫慌,此妖出世之日,便是它歸去之時。”
顧母不解,擰著眉頭;“你在說什麼胡話,你想做什麼?”
我說;“它敢寄居於顧晏身體,就該有此劫。今日,它必死無疑。”
此妖究竟何日寄居於顧晏身體,不得而知。但我知道,任何一個人,一旦有妖物借身出世,那此人必將命不久矣。即使顧晏得勝歸來,死亡,也隻是時間問題。
身死,萬物生。
我拿起顧晏的劍,劍鋒寒光凜冽。攥住劍身,緩緩劃破手心,鮮血染紅劍刃,我默念咒語,撚著訣,陡然之間,寶劍升空而起,以一化十,以十化百,形成一個太陰八卦法陣。
蜘蛛精見勢不妙,急匆匆後退,立刻一躍而起,想要逃走。
我不會放過它。
無數劍氣刺破它的命門,它在痛苦的哀嚎中逐漸癱軟。
灰飛煙滅。
隻留下一顆內丹。
我收了它的內丹,徐徐運功,迅速同化。
顧母戰戰兢兢伸出手,顫抖著指向我,唇色發白;“你……你也是妖怪!”
她話音未落,有人高呼;“沈天師來了!”
身著黑袍的捉妖天師在眾人期冀的眼神中踏步而來。
人們紛紛讓出一條道,感歎著,後怕著,激動卻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