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以楓、泉、石為著,並稱三絕,遊客四季不斷。
時令己交初秋。
山麓楓林,由於未經霜花濡染,那嬌嫩羞赧的神釆雖也可人,卻總不如那種身披、萬丈紅霞,的成熟豐韻迷人,實令遊者抱憾!
清晨。
雲在天上浮遊,風在空中低鳴。許是時辰尚早,山中不見遊人。
也有早客。
此刻,平曠的山頂上,望湖台,旁已立著一人。
這人身材修長,著一襲湖色傅衫,右手拿一柄彖牙折扇,正凝視著一塊圓石——美稱、照湖鏡,隻見那柄折扇一下一下輕擊左手掌心,甚是怡然自得。
看去年雖三十上下,卻仍抑不住他那俊逸的姿容,風流的神態。
忽聽他驚異道:咦!怎不見麗人景色?
令人失望!再眺太湖,但見白霧朦朧。
麗人沒有,催命使者倒來自一位!牙縫裏擠出了十三個字,冷冷地,從背後射來,直入⻣髓!
他心裏一震,吐語卻極為平靜:閣下是誰?怎可攪人雅興?
殺你的人!那人語音冷峭。
他依然平靜問道:閣下與我有仇,或是有冤?
無!隻有一個冰冷的字。
他輕聲笑道:有趣!朋友,你跟我既無仇又無冤,為什麼要殺我?說著便想轉身。
別動!你身體四周都在我劍氣籠罩之下。
他沒動,很聽話。因為他感覺到了那股要命的劍氣。能避開他聽覺範圍內而迫近他的人,必定是一流高手,且為高手中的高手,這種人武林中尚不多見。心下十分明白,此刻在他身後的人,必是一位很難對付的可怕高手,倘若稍有異舉,自己很可能被捅上十七八個窟窿。聰明人不會妄動。他是聰明人。
身體不可動,口卻能動,於是平靜問道:尊駕為何要殺我?
那人淡漠道:有人花錢雇我殺你。
他驚訝道:哦!誰?
那人語音生冷道:行者行規,恕難奉告。
他微一沉吟,道:我不願一個冤魂漫天飛來遊去。
那人冷冷道:奸殺吳縣東胡員外女兒胡曉曉。
他當下長籲一聲,釋然道:胡員外、胡曉曉、我不知道,連各字也未聽說過。竟然有人陷害我!據我所知,每個職業殺手在殺人前,總要調查一番,案情核實無誤方門動手。朋友好此魯莽行事,豈不要鑄成大錯?
證據確鑿,不容置辨!八字鏗鏘擲石。
他苦笑道:既然如此,辨也無益。不過,我有個問題要請教閣下,可以麼?
講!那人十分吝嗇,多浪費一字也不肯。
好,案發何時?
十天前。
他悠悠道:十天前……十天前我在秦淮河畔,怎可……
那人冷冷打斷了他的話語,道:你還辨解!語音裏已滲著殺氣。
他又苦笑一聲,道:好好,好,不辨不辨,不過,我還有個問題請教閣下,可以麼?
講!他知道這是最危險的時刻,一著不慎,便要身首離別,幹是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閣下知我是誰?
那人冷哼一聲道:采花大盜!
他在尋找機會,又深深吸了囗氣,沉聲道:閣下,你認錯人了!
怎麼?你不是…那人微一遲疑,心神略分,那股要命的劍氣便露出了絲縫隙。
-絲縫隙己經夠了。
此時,湖色儒衫人己然飄出劍氣圈外,正輕搖著那柄金絲縫製的象牙折扇,笑視著麵前的紫衣蒙麵人。
這人如何脫出劍氣的籠罩,紫衣人並未看清。但有一點非常清楚:他是從自己劍下脫困的第一人,紫衣人心裏明白,若不是他自己疏忽大意,這人決然萬難逃脫。
盡管如此,這人的那份沉著,那種機智,那樣漂亮的輕功,卻當真不容人輕視,令你不由得讚歎不己!
此刻,紫衣人卻驚愕莫名,過了半天方回過神來,悔恨道:怪我大意!你便是淫賊花要臉!很好,你還挺詭詐。
儒衫人不禁狂笑,連聲輕言道:詭詐?何來此言?本公子乃情聖小花,那個叫采花大盜的倒與我同宗同名,卻不知這人是何模樣,武功如何,幾時有空倒要跟他切磋切磋,說完,又發出狂笑。
紫衣人長劍倏地入鞘,也放聲狂笑起來,譏誚道:不愧是情聖花要臉,果真俊逸風流,談吐風趣!
花品一愕,遂即笑道:過獎,過獎。
紫衣人冷冷哼道:靠、你他媽真是不知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