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恍如大夢初醒,驚道:啊?哦,嗯…不!不!你不能將它拿走,老朽愛之心醉!如是,柳公子無疑在戳老朽的心。
言畢,他便自椅中站起,仰視著柳文逸的臉。
隻見柳文逸臉色一沉,不悅道:陶先生莫非有強占之意。
陶思連忙訕笑道:不不!老朽絕無此意,亦不敢。柳公子誤會了。
柳文逸道:那麼,陶先生的意思是…陶思沉吟片刻,笑眯眯道:嗯,老朽擬以珍物換之,不知柳文逸公子意下如何?
柳文逸道:哦,請講。
陶思探問:柳公子對珍奇古玩可有偏愛?
鬆文逸道:沒有。
陶思又道:那麼……貴府世代書香,對名家書法手跡,柳公子必定頗感興趣。
柳文逸淡然道:恰恰相反。
陶思默然良久,一對小眼轉了兩轉,訕笑道:那麼柳公子的意思是…
柳文逸微笑道:陶先生明知故問。
陶思拊掌樂道:對!名畫。
柳文逸淡笑道:正是。
陶思笑吟吟問:鬆公了一喜歡誰的畫?
柳文逸微笑道:這很難說。陶先生收藏有哪些名家珍品?
陶思自豪道:老朽發藏頗全,可謂廣搜天下名家。唉唉!唯缺,畫聖、吳道子之作。
柳文逸淡淡道:很好。陶先生能否讓我一飽眼福?
陶思即刻訥訥道:這……這………
柳文逸瞟了一眼桌上的畫,淡淡地笑道:既然陶先生如許自珍,此事隻好做罷。
陶思聞聽之下,心中大急,生怕愛物飛去,連忙咬牙道:好吧!請隨老朽來。
言落,他便卷起畫軸緊握手中,轉身急走。
柳文逸微笑不語,尾隨而行。
陶思藏畫室之建築一如地堡,門外肅立著兩名勁壯彪形大漢,另有兩條虎視眈眈的惡犬。
鑰匙在陶思手裏,共有三道鐵門,啟開最後一扇,但見滿室燈火通明,裏麵居然還有一名青衣大漢看護。
此間十分寬大,四壁皆畫,一排排紫木架也置滿畫軸。
陶思收藏之豐,當真令人驚歎!
隻見陶思笑吟吟地望著柳文逸,十分得意地道:柳公子,老朽所言不虛吧!
柳文逸淡淡一笑道:不虛。陶先生果是此道巨擘。
陶思嗬嗬笑道:不敢當。說來老朽頗感慚愧,至今竟然連吳道子的畫亦未搜得一幅,嗬嗬,請看。
柳文逸道:好。
柳文逸放眼環視一周,逐即舉步自左壁始,仔細挑選。
陶思旁隨柳文逸,不時發出一聲聲諂笑。
隻見陶恩手指司馬紹的《瀛州神仙圖》,笑道:這幅怎樣?老朽花去文銀三十萬兩,自一好友手中購得。
柳文逸淡笑道:這位帝王之畫雖略於形色,頗得神氣,筆跡超然,亦有奇觀。我藏有他的《雜人風土圖》。
陶恩又指著顧愷之的《列仙圖》,笑道:這幅怎樣?
柳文逸淡然道:這位大師之畫,意存筆仙,畫盡意在,不可多得,可惜此為摹本。
陶思一聽大驚,歎道:柳公子好眼力!
柳文逸淡笑不語,繼續前進。
隻聽陶思嗬嗬笑了兩聲,道:毛惠遠的這幅《騎馬圖》,鬆公子該看中了吧!
柳文逸微笑道:此人師法顧愷之,善畫馬,畫體周贍,無適弗該:出意窮奇,縱橫絡繹,力遒韻雅,超邁絕倫。然卻便捷有餘,真巧不足,未盡其善,泥滯於體,頗有拙也。我藏有他的《醉客圖》。
柳文逸這一席話,隻聽得陶恩目瞪囗呆,良久,方愕然道:《醉客圖》?此畫不是藏於杭州孔清家中嗎?
柳文逸微笑道:不錯,但我卻以一隻玉鶴從此公子手中換得。
陶思默然不語。
柳文逸淡淡一笑,負手繼續前行。
行至邊鸞的《梅花山茶雪雀圖》前,柳文逸止步細觀,喃喃道:邊鸞下筆輕利,花色紅淡,若浥雨疏風,光色豔發,於花鳥枝木方麵造詣頗深,可謂超越前人……
陶思一聽暗喜,以為柳文逸看中了這幅畫,當下笑道:這麼說公子中意了。
柳文逸淡笑搖頭,邁步前行,緩繞一圈之後,便又回行,至孫知微的《伏羲像》前止步,靜觀良久,方朝陶思微微笑道:華陽真人筆墨神妙超然,頗合我意,陶先生若真愛《孔雀明王像》便以此畫交換即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