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一邊說著,又用手摩擦著張佳木身上的衣服,苦笑道:“今年還沒給你做新棉襖,看這件,已經穿的又透又薄!”
這年頭,可沒有什麼人家是買賣衣服的,張家曾經有幾個廝養仆,但張佳木身上的衣服全是徐氏親手縫紉製成,這真的是兒子身上衣,慈母密密縫,寸草之心,如何報答!
他隻得寬慰道:“娘,兒子身上不冷,天天習武打拳的,身子壯的很哪。”
雖然明知兒子在空言安慰,不過當娘的心裏還是好受了不少。徐氏也知道兒子說的是實情,正當年的小夥子,壯的小牛犢似的,天天習武不綴,身子確實很硬朗。
要不是前一陣子不慎摔傷,長這麼大,還沒有喝過湯藥呢。
她含笑幫著兒子又整理了一下衣服,知道不便再耽擱,便即讓他立刻去上值點卯。
當下告辭了千叮嚀萬囑咐的母親,回房換了赤黃色的長衫,戴上大帽,再佩上犀角帶,係上腰刀,黑鞋白襪,這一身打扮起來,倒也精神爽利。
出了內宅門,到外院小客廳前遠遠看到任怨,一大早晨,也是一副精神爽利的樣子。
兄弟兩人見麵行禮打了招呼,張佳木便道:“時辰還早,咱們腳上走快些,九哥,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哈哈!”
一大清早,張佳木精氣神俱佳,也感染了任怨,兩人一路急行,大冷的天,沒一會兒就走的額頭冒汗。
錦衣衛按最官方的說法,是禦衛上直,巡查緝捕。一個頓號,就不同於其餘的禦衛上直的親軍諸衛。
差事有三樣:一,緝訪京城內外奸宄,由本衛管衛官奉敕專管,領屬官兩員,旗校八十人;二,輯捕京城內外盜賊,由本衛指揮一員奉敕專管,領屬官五人,旗校一百員;三,修理街道,疏通溝渠,由本衛指揮領屬官三人,旗校五十人。
當然,這隻是明麵上的說法,錦衣衛的人員,職責,已經不知道比當年擴大了多少倍上去。別的不說,就是京師六部,三法司,國子監,三大營,哪兒沒有錦衣衛的人?東司房有用子醜寅卯時辰的銅印十顆,分掌輯盜校尉,每印一個檔兒頭,下管旗校若幹,光是這個,就有正式的旗校幾百人,下管的緹騎,幫閑,臥底,加起來真不知道有多少!
任怨和張佳木,就在東司房下管,每天跟著不同的檔兒頭承領不同的任務,就是從來沒撈到好差就是了。
錦衣衛正式的衙門在大明門外西側,與中軍都督府等衙門在一起,不過,那裏是入值上朝所用,平時並不用來辦事。
從宣南坊出來,過正西坊,再繞過崇文門,京師裏京營各衛很多,各有地盤,今天要去的是在城西的錦衣衛自己的辦事官廳,路途遙遠,可真是有的趕了!
道路情況也不算很樂觀,京師原本也是規劃的很好,橫平豎直,依坊而居,但開國已久,京師人口早過百萬。原本很寬闊的都被兩邊的鋪子人家搭的房簷地基給侵占了不少,道路兩邊的水溝都是明溝,張佳木幾個人一路奔馳過來,看到不少百姓都往路邊的明溝裏倒垃圾,髒的臭的倒的滿溝都是。
到這會兒,張佳木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大明京師的環境衛生要五城兵馬司加巡城禦史還不夠,還得加上一個人見人怕的錦衣衛!
就這麼閑聊天邊聊邊快走,跑了小半個時辰,天光大亮,太陽光也暖和了不少之後,總算是跑到了東司房的大門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