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榆走在前麵,把腳步放得比較緩,聽到後麵傳來一輕一重的腳步聲。
他回頭看去,沈沐宥一步一步探過來,發覺地麵比較平穩,就稍微用點力邁過去。
這種模樣似小孩子蹣跚學步,又無不彰顯著無辜茫然感。
看不下去了,李梓榆大步往他方向走,到沈沐宥麵前,心中釋懷了些。忙將沈沐宥輕微扶著一些。
他不知道為什麼選擇跑開,可能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靈受到了觸動,大男子怎麼能突然被一種無法名狀的感情動容,差點流眼淚。
沈沐宥應該是感到了李梓榆的不自然,扭捏,那麼對方一切不想談到的他也不會去過問。
漸到傍晚,遠方晚霞一片又一片,紅的橙色的相交融,顯示著靜謐安好。
李梓榆已經開始把苗頭轉向小樹木的第二層葉子,此刻汗水浸透了衣衫,順著額頭往下頜線滑走,清爽伶俐的麵孔,似盛夏的陽光,生機活力四射。
沈沐宥將手中的茶放下來,旁邊的小德子停止了念讀,看見他抽出了自己衣袖內裏的帕子。
清風徐麵,這時候慢慢刮起了涼風,沈沐宥的鬢角的發絲在空中飄轉。
那張帕子樸素無華,除了一處的梅花,幾乎空白的了無色彩。梅花的顏色也比較雜亂,甚至摻和了幾根紅線,線腳很是粗糙。
小德子正想問問沈沐宥有何吩咐,他便向李梓榆練武的方向喊道:“李梓榆,你累不累!”
“還行!”兩個人明明離得挺近的,卻感覺像在山穀中傳喚,生怕聽不到聲響。
隻見沈沐宥大步往李梓榆身旁走去,伸出手,熱烈的招呼。
“擦擦汗吧,應該很熱的。”
殿下這個手帕,連一個不懂繡花的大男人都能看出其‘普通’。看見一塵不染的一方手帕,又看見沈沐宥滿懷期待的臉龐。他將它拿過來,道了謝。
小德子心想最近殿下聽學沒那麼認真了,從前心無旁騖,哪怕周圍吵鬧聲歡笑聲不絕於耳,都如一尊俊美的佛像立在那。今天隻是周圍‘呼呼’的耍劍聲,葉子凋零聲,他都能入迷好久。
晚上李梓榆在自己的廂房裏看見了陸中毅的回信,上麵的內容沒有談到上次詢問一事,隻是不停地叮囑自己千萬小心。宮中不同於外麵,權勢網絡繁雜,官官相護,不少黨派勾結,讓自己也不要太張揚。
李梓榆合上信,腦子想了想,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利之事,太子現在的狀態明顯的就是比較信任自己,並且依賴。
他不太清楚宮中如今的態勢,隻覺得沒有什麼必須交代的事物,便回了一個短小的信件,在小德子等人飯後離開時偷偷交給了他。
這麼一看,小德子是被插在殿下身旁的耳目,可見陸中毅的勢力也比較廣,現在自己不也成了一個情報員麼。
李梓榆暗暗地心緊了,宮中還是不宜久待,自己純純一個無知男,除了一身武藝高強,心計方麵僅限於家庭矛盾中的自我良好生存。
照常,晚間沈沐宥速度十分快,將任務完成以後準備睡覺。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熱量早已經將本該到來的睡意蒸的煙消雲散。
李梓榆想就睡在地上。
他開口,沈沐宥同意了。
“我想和你一起睡在地上,從前從來都沒有在地上睡過。”
沈沐宥將自己床榻上的被子全部扯拉下來,李梓榆沒想到堂堂的太子也會睡地板。
兩人睡在地上,李梓榆是第一次沒有馬上入睡,盡管躺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睡意。
身體告訴他很疲憊,需要休息了,可不適應感總會讓心無法安頓下來。李梓榆沒有睡著,沈沐宥也清楚是太熱了,沒有往他身上靠。
其實完全可以靠仆從們扇扇風,通過一些物理方法來涼快涼快,不過兩人不知是不是心慈麵軟的緣故,都自給自足也不過多的折磨人。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清風,蒲扇在耳邊揮動著,李梓榆轉過頭去,看見殿下正在給自己扇風。他忙起身。
“殿下,使不得啊,應該是我給你扇風的,怎麼還你...”
“沒事的,你在我這裏沒有君臣之別,沒有上下之分,無須在意這麼多。”
沈沐宥話是這麼說,但是李梓榆誠惶誠恐的,想起晚上看的那封信,頓時更加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