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朝堂之上,真可謂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各種臉色都有。鐵青的,昏暗的,不滿的,迷茫的,悲痛的,當然也包括興奮的。
就如蒼蠅聞到血腥在耳邊亂炸,到處嗡嗡的聲音聽不確切。由於事出驚奇,簡直百年未見。哪有一個王朝如此荒誕,全朝上下全都在陪皇帝演戲,而演員前期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角色定位。
現在黨派還沒劃分出來,平時幾個交好的老大臣這會兒倒沒有交接,各有考量。等想好了自己的利益關係,便會自動分出幾個陣營。
領頭太監頭一次不知作何,往日皇帝陛下並不需要多加吩咐,他手到擒來操著嗓子下達各項命令絲毫不慌,今天真的沒有領會過來陛下的意思。
皇帝陛下坐在冰涼的龍椅之上,用手捏著鼻梁皺著眉,神色是不滿與煩躁的。臉色難看一麵是因為聒噪有異心的群臣,二來是因為年過半百人近黃昏,身體操勞家國大事又沉溺後宮三千變得體弱不堪。
前麵是一層紗幔隔開,若是讓大臣眼瞧著日漸消瘦的形體,不知又有多少折子呈遞上來勸誡沈嘉翊。
他手裏拿著一塊帕子,盡力壓抑著自己咳嗽的聲音。
朝堂待了無多長時間,沈嘉翊便乏了累了匆匆退朝,真無心答複各個老奸巨猾的臣子拋來的難題。
徐福林在一棵柳樹下麵靜靜坐著,他喜歡這樣,看著水波伴隨著每陣風蕩漾,腳底下的小花小草已經被拔禿了。
湖水仿佛像一麵鏡子,裏麵有著五光十色,映著各種人物,仿若民間說書講的故事般交替輪回。那裏有他向往的權利和金錢,無上的尊貴和美人,無拘無束永遠自由。
可自從遇見晴兒之後他便少了鶯鶯燕燕的想法,但對方顯然不喜歡他,可是陛下曾說“有了滔天的權勢便什麼都有了”。
通過相處,以及皇帝對他有意無意的培養,他知曉自己的身份不一般,朝堂上那位指揮群臣發號施令的人很有可能是他的親生父親。
宮裏的流言蜚語很嚴重,基本都是從後宮中傳出來,皇帝的女人有時候為了討好聖心甚至能起到製造輿論的作用。
徐福林特別渴望太子的地位,可近在咫尺他卻想退縮,因為這背後涉及到很多的無辜受害者,要流很多的血。他無法想象自己繼位之後,東宮的那幾位會如何。
他手上已經沾了很多亡命之徒的血水,劍下也有很多至死喊冤的亡靈,他無法一一核對真偽,隻得做別人的劊子手。
一日又一日,香軟的各色美人從沈嘉翊那裏挑選過來,沈嘉翊說:“汝將來成大事者,斷不能因為情愛而擾亂心神,女人即衣服,不喜便換!”
夜晚他在皇帝的聖榻旁,唯有的心便是殺心,他盼望著塵埃落定的那一天,他不想被病魔纏身依舊窮追不舍的皇帝招搖擺布。
從前徐福林以為床榻上的那人是一個陌生的好人,他是多麼歡喜對方口中的那些江山社稷,每每談起就是身處雲裏霧裏也覺得好玩,因為距離因為差別,所以對夠不著的事物求之若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