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競總是踩著飯點到我家,今天也不例外,他來的時候,我正在喝我的稀粥。
“你好點了嗎?”他一進屋就問。我看見他手裏拿著兩個三明治,他每次吃三明治都要吃雙份。
“好多了。”我答道。
他走過來很自然地摸摸我的額頭,我沒讓開,隻是看著他。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我問他。
他坐到我對麵,笑著說:“我不是說了今天要來看你的嗎?”他停頓了一下,又說,“當然,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就知道他找我沒好事,警察本色!
“你問吧。”我不太熱情地說。
“你還難受嗎?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他一邊問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盒果仁巧克力放到我麵前,“上次看你吃過,剛剛在下麵便利店正好看到,就買了。”
我拿起巧克力聞了聞,心裏溢出幾分歡喜,於是問他:“要不要來杯熱奶茶?”
“好啊。”他馬上說。
看來他是準備跟我共進晚餐了。
我給他泡了一大杯奶茶,然後跟他相對而坐。
“你有什麼問題就問吧。”我懶懶地說。
他忽然拉著椅子從我的對麵移到了我的旁邊。
“你幹嗎?”我疑惑地看看他。
“我的耳朵最近有點背,就讓我離你近點吧,我怕聽漏了什麼……”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我,見我沒反對,又把椅子朝我這邊拖近了些,現在,我感覺我們好像是緊挨著坐在公園裏的同一條長凳上,然後我看見他笑了起來。
“好吧,那你就開始問吧。”我也開始笑,覺得我們兩個真夠傻的。
他點了點頭,接著換了副公事公辦的嚴肅表情問道:“昨天的那幾個人你之前認識嗎?”
“不認識。你們應該已經調查過他們的身份了吧?”我一邊說,一邊喝粥,他坐在我旁邊啃他的三明治,喝熱奶茶。
“都已經調查過了,身份沒問題。”他說。
“那柴英是被什麼毒藥毒死的呢?”我問他。
“到底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他歪著頭看我。我從稀粥碗裏抬起頭看著他,用眼神提醒他,他現在正坐著我家的椅子,喝著我家的奶茶,他大概也明白了我的意思,猶豫了一下,才很不情願地答道:“殺蟲劑濃縮液。”
“那凶手是在什麼時候下的毒?”我問。
“應該就是在你們吃飯的時候。”
那就是說,凶手就在昨天的那幾個人之中?我被這想法嚇了一大跳,緊接著問道: “你為什麼這麼說?難道你們在我們的食物裏發現了毒藥?”
他沒回答,算是默認。
“那……殺蟲劑是在什麼地方被找到的?”我又問他。
他盯著我的眼睛看。
“你猜猜。”他道。
“難道是在辣醬裏麵?”我說。
他很驚訝地看著我。
“沒錯,就是在辣醬裏。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昨天晚上就她一個人在吃辣醬。那個辣醬裏有很濃的大蒜味,我肯定不會吃的,張西敏說自己感冒,應該也不會吃那麼上火的東西,我也沒看到其他人吃辣醬。”我想起昨天柴英用筷子夾著紅酒雞放在辣醬碟子裏猛蘸的情景,當時真佩服她的腸胃,現在想起來卻是一陣心悸。
“可我們昨天是相親啊。”我說。
“那又怎麼樣?”
“一般人不會帶著殺蟲劑來相親吧。”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是的,所以應該是預謀殺人。”他一邊說,一邊平靜地咬著三明治,一條手臂隨隨便便地搭在我身後的椅背上,“也就得說,凶手在來赴約前就已經打算要殺死柴英了。”
“凶手有兩個機會下毒,一是在我們到達之前,我們比男人們晚到大約5分鍾,如果凶手先到或者第一個到的話,他就有機會在辣醬裏下毒而不引起別人的注意;第二個機會是在時裝表演的過程中,因為周圍很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所以他也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我分析道。
“可問題是,凶手怎麼能肯定其他人不吃辣醬呢?如果他是一開始就下毒的話,那就說明,他早就認識在場的每個人,他熟悉你們所有人的飲食習慣,尤其是被害人的,但凶手如果真的那麼了解死者,他根本沒必要在這樣的場合下毒,他完全可以找到更好更隱蔽的殺人機會。比如,他可以埋伏在死者必經的路上進行近距離刺殺,這樣就可以偽裝成搶劫殺人。總之,我覺得這麼做風險太大,就拿我最要好的同事來說,我就算每天跟他一起吃飯,我知道他不吃辣醬,但我也不敢保證,哪天他會突然心血來潮想嚐嚐辣醬……”
“啊!”我叫了一聲。
“怎麼啦?”高競嚇了一跳,停止了他的高談闊論。
“我昨天吃過辣醬。”我咬著筷子看著他,“就一點點。”
他笑道:“那就說明凶手不是一開始下的毒。他是中途下的。那種濃縮劑隻要一點點就能馬上致命,他應該非常了解它的性能。”
“看來是的。”我點頭同意。
“你們昨天晚上談到過什麼特別的話題嗎?”他問我。
“跟柴英有關的話題就隻有一個,是關於她前不久做的一個新聞報道,你應該也聽說過,就是蝴蝶穀死亡事件。”我一邊嚼鮮美的小蝦,一邊說。
“蝴蝶穀?”他竟然不知情,一臉困惑,“是一個地名嗎?”
“你從來不看報紙嗎?你也太孤陋寡聞了吧!”
“我隻是看得不太仔細罷了。”他一邊說一邊用他的膝蓋輕輕撞了一下我的膝蓋,“你給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