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蘇!本尊最後再問你一次,你可知罪?!”
誅魔台上,一個白衣女子被鎖魂鏈穿過琵琶骨,高高吊在誅魔台之上。
纖細的身影顯得單薄脆弱,整整四十九根銷魂釘沒入血肉,勝雪白衣上血花片片綻放,紅的刺眼。
璿蘇朱唇早已失了血色,原本白皙的臉更顯蒼白破碎,可她抬眼望向開口那人,眼裏卻滿是倔強:
“弟子……無罪!”
那人冷眼看她,手中清霜劍絲毫沒有憐惜之意,其上殺意凜冽。
“本尊的徒弟為魔頭所惑,與魔界沆瀣一氣,卻仍不知悔改!今日本尊便當著天下人之麵,親自動手清理門戶!”
“殺了她!殺了這個妖孽!”
“真沒想到,堂堂玄華真君竟也會誤入歧途,與魔狼狽為奸!”
“聽說她孤身赴那魔尊之約,在魔界整整待了三個月!回來後那魔尊便對她傾心相授,還揚言要許修真界萬年太平……”
“真是笑話!我修真界能者如雲,何時竟要靠討好他這個魔頭來換取太平了?!”
“鬼知道那三個月都發生了什麼,莫不是她與那魔頭珠胎暗結,以色侍魔哄得他高興了吧……”
“真沒想到,清高的玄華真君,竟也是個如此虛偽之人!真是可惜了她那一身天賦……”
修真界光風霽月的正道楷模,萬人敬仰的最年輕真君,一朝從雲端跌入泥裏,狼狽至極。
世人如何詆毀猜疑,她不曾見半分動容,隻是死死盯著眼前那一襲清冷白衣,手執清霜劍的男子。
直至他毫不留情的揮劍,白衣翻飛,那把隻誅天下邪惡的清霜劍插進她的胸膛,直至冰冷刺骨的劍意撕碎她本就已經四分五裂的魂魄——
如璿蘇這般生性涼薄之人,也終是紅了眼眶。
竟是連她最敬重的師尊,也不信她……
璿蘇就這樣死了,死在了她一生除魔衛道,舍命力護的天下蒼生手中。
死在了她即將成神證道,用三百歲締造修真界神話的最美年華。
天空下起了雨,雨水衝刷著誅魔台上遍布的血跡,好似要洗淨一切罪惡。
血水混合著雨水彙成小溪,彎彎曲曲向四麵八方蔓延,眾人厭惡著避之不及,不再去管那個破碎的身影,疾疾離去。
待得他們口中那個十惡不赦的魔尊君淮,帶著他日夜兼程去八荒取來的寶物趕來見她時,便隻看到了這樣一幕——
如一朵被雨水摧殘的可憐小花,孤零零地掛在枝頭,花瓣凋零,如殘枝敗葉,了無生氣。
君淮顫抖著捏碎那鎖魂鏈,將這朵破敗的花,輕輕攬入懷中。
可入目盡是血肉模糊,生生刺紅了他的眼。
誅魔台四周,因他踏足而發出陣陣威懾的鎮魔大柱,在頃刻間化為齏粉,連他的衣擺都未沾上。
他隻看著懷裏的血人,紅了眼,失了心。
而後,便是這位魔尊發怒,業火焚天,一柄淩淵劍屠盡修真十二宗門,山河染血。
那一日黑雲噬日,漫天業火洶湧,所過之處萬物皆化作灰飛,生靈塗炭。
火光和血光染紅了整個修真界,宛如末日降臨。
魔尊君淮勢不可擋,他殺紅了眼,誓要這修真界為她陪葬。
當萬千修士如蚍蜉撼樹之時,才驚覺這位魔界至尊的實力竟如此恐怖,修真界已無人能敵。
這時眾人才想起,往日總有那麼一道白衣身影擋在他們麵前,用單薄的身軀撐起修真界的天,讓他們能夠安享盛世。
除了與那魔頭走得近,似乎也沒有其它可指摘之處。
他們究竟是信了這位品行高潔的修真界楷模會和魔狼狽為奸,還是怕她僅用三百歲證道狠狠打他們的臉?
這些不能宣之於口的實言,也都隨著漫天業火焚毀殆盡。
哪怕這時他們終於意識到,唯一能牽製住這魔頭之人,已經死在了他們自己的手裏。
但一切已成定局,終究是為時已晚。
修真界這場浩劫,竟是他們咎由自。
……
“玄華真君又閉關了?”
清雅的靜室內,一個白衣女子隨意坐在席上,墨發披散,纖白玉指輕輕扶額,雙目緊閉未曾睜開。
“向來如此,隻要雲珩劍君閉關,若無大事,真君便不會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