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規則雖然隻有不能傷害任何有意識的存在這一條,但其實在這待久一點的玩家都知道,這個傷害有主動與被動。

如果他因為拒絕新人進屋而間接使得沒人收留的男人今晚死在了外麵,就是他觸犯規則。

其他玩家很明顯沒有直接拒絕他,而是讓他來了殷修這,就算這個男人死了,也麻煩不到他們身上去,麻煩的隻有殷修而已。

男人接過規則單,麵上閃過一絲疑惑,正反麵都反複翻了幾秒後就放在了一邊,轉而把目光落到了殷修身上,麵上一層不變的微笑之中透露著興趣。

“你還沒有問我的名字。”

“我不想知道。”殷修懶懶地回應著,確認門外的確沒有再見夜娘娘的身影後放下了窗簾。

今晚夜娘娘已經來過了,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他思索著轉身回到了床邊。

“你不想知道嗎?”男人站在原地堅持不懈地詢問。

“不想。”殷修啪地一下將燈關掉,轉身回到了床上,臨睡前叮囑:“屋子裏有別的房間,自己找地方睡覺,不要到我床上來。”

屋子裏的確有其他空房間,但殷修一個人住,一直都是睡在客廳的。

他理想中這個來曆不明的男人應該自覺地去其他空房間簡單打掃一下休息,安全度過他的第一夜,但殷修關燈之後,他沒動。

就那麼安靜地站在黑暗之中一眨不眨地盯著床上的殷修,除了強烈的視線感以外,整個人幾乎都沒有聲音。

“真的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嗎?”安靜幾秒後,他的聲音再度響起。

回應他的隻有屋裏的安靜,殷修完全沒反應。

“你為什麼要帶著刀睡覺?是害怕我嗎?”

屋子裏還是沒有反應。

“好吧。”男人輕笑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所謂,他轉身走到了屋內的椅子邊上坐下,既沒有去收拾自己身上的潮濕,也沒有去睡覺,就隻是那麼安靜地坐在黑暗裏,緩緩地對殷修道了一聲:“晚安。”

他輕飄飄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間,本該警惕的殷修意識一瞬變得恍惚,他的眼皮逐漸變得沉重,開始控製不住地耷拉下去,直至雙眸徹底合上。

小鎮的雨聲在耳邊變得模糊,殷修半夢半醒,甚至能聽到玩家在外麵匆忙走動回屋的腳步聲,但意識怎麼都掙脫不出來。

小鎮上是有夜娘娘以外的詭怪的,但它們都不能進屋,隻能在夜晚上敲打每個玩家的門窗,哄騙著他們出去,然後在追逐中捕殺他們。

那現在坐在他房間裏一直盯著他的是什麼?

是新人?

明顯不是。

是小鎮的詭怪?

不太可能,夜娘娘都不能在下雨時出現,但他出現了,甚至進屋了。

殷修聽到了他從椅子上起身的動作,聽到他踩著黑暗來到了床邊,然後在床頭蹲下。

就算看不到,殷修都能想象到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一定是笑著的,標準到有些詭異的微笑,一動不動地在黑暗裏凝視著殷修。

漫長的安靜與無法忽視的視線感甚至讓殷修難得感覺到了發怵。

雨不知何時停了,玩家們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夜晚小鎮的行動權再次回歸到了詭怪們的手裏。

床邊的男人終於像是按耐不住一般,緩緩地向他伸出了手。

啪嗒啪嗒——

深夜的胡同裏忽地響起了那道熟悉的腳步聲,踩著水窪匍匐前行,慢慢地往殷修的門口靠近。

龐大的身軀移動到了殷修的家門前,夜色裏再次響起了“咚咚”的敲窗聲。

是夜娘娘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