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五歲時,被證實沒有家族的血統,他不是我們家族的人。
我們家族有著東方古老的血統,再怎麼變異,黑發黑眼最多淡色一點,偏棕色一點,但他卻有著藍色眼睛。
他的母親盡力掩藏,但是那天,他玩鬧的時候,有色鏡片從眼中滑出。
天辰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他的母親,因為通奸罪被處死。
天辰以前是比較遠的旁支,我是擁有繼承權的主族,我與他本不相熟。
隻是那天,五歲的天辰被逐出家門,無助地蹲在山莊院外角落的垃圾桶旁邊,七歲的我單純天真,見了他那樣,心生憐憫。
我不顧勸解,任性地將他撿了回來,稚嫩的他滿臉感激和怯懦,用亮閃閃的藍色眼眸看著我,叫了我一聲“姐姐”。
就是那雙眼睛,那雙讓他的血統暴露的眼睛,讓我想起我從小定下的未婚夫,我的未婚夫溫柔善良,藍色的眼睛如寶石般絢爛。
我下意識認為,擁有這樣眼神的人,不會太壞。
直到十五歲那年,我那完美的未婚夫在短短十幾天的時間裏,全身潰爛,頭發也掉光了,身體組織都損壞,沒有一處是好的。
我還記得他在向日葵花田裏,陽光灑在他的金發上,我跑向他,喊了一聲“克裏斯”,他回頭衝我一笑,那笑容比太陽還奪目,湛藍的眼眸在陽光下更是比水晶還剔透。
現在的他,卻躺在病床上,全身都爛了,奄奄一息。
我隻能穿上厚厚的防護服去看他,克裏斯藍色的眼眸染上了青一塊紫一塊的斑,他看著我說:“好好活下去,好嗎?替我看看這世界……”
那是我和我的愛人,相見的最後一麵。
他是因為放射物死的,我追查那放射物的來源追了幾年,忽視了家族內部的變換,等我回過神來時,天辰已經控製住了一切。
家族裏所有擁有繼承人的人,死的死,殘的殘,除了我以外,再沒人能與他爭奪這個家族。
他一步步逼向我,還是用那哀求的目光看著我:“姐姐,求你,讓給我好不好?”
我答應了。
不是因為他那和克裏斯相似無比的眼睛,隻是我明白,我手上已經沒有能與他抗衡的力量。
因為我的妥協,很幸運,我還能帶著我的至親家人一同掙脫,雖然失去了財富,但我們一家像普通人一樣生活,雖然日子辛苦了些,倒也安定滿足。
我為父母的安全而感到滿足,卻沒有意識到,這隻是天辰提前布置的一個陷阱,一條扼住我命運的鎖鏈。
那個家族獨霸一方,富可敵國,甚至有著他們自己古老的法律,他們的根係,更是滲透進了這方土地的每一處。
這對普通百姓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我自認為現在隻是普通百姓的一員。
父母辛勤工作,我也考上了大學,雖然還是會想起以前那位明媚如陽的未婚夫,但是逝者已矣,他注定成為我生命中不可磨滅的遺憾。
我始終沒能查出那放射物是怎麼出現在他身邊的,他的家族也隻說是他自己見好看,自己撿來的。
因為難以忘懷,我拒絕了所有追求者,隻專心讀書。
但天辰出現了,他回到了我的生命中。
當我大二返校,在校園內遇見了他的時候,我是驚訝的。
看來他已經坐穩了家主的位置,現在有大把時間可以浪費了。
我本打算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但他卻如同一位真誠的學弟一樣,不斷糾纏我。
他繼承了他母親美豔的容貌,卻又有著男性特有的硬朗骨相,再加上他明媚的藍色眼眸為他增添了幾分妖異。
再加上他出手闊綽,每日開著豪車往返校園,幾乎沒有人不暗自對他有幾分幻想。
按理來說,我現在隻是一個普通家庭、容貌也平平無奇的女子,對他的糾纏這麼冷淡,本該會收到大量攻擊。
但是恰恰相反,大家都開始討好我,希望能通過我來與天辰有一絲接觸。
我很久之後回憶起來,才遲遲地發現了這點,我真的很傻。
那時天辰每天以男子追求女子的方式糾纏我,但是他對外一直宣稱我是他的姐姐,他也一直喊我“姐姐”,隻是我理所當然地以為是他喊習慣了罷了。
我不知不覺中已經習慣了天辰的噓寒問暖,甚至,他那似曾相識的笑容也逐漸刻在了我的心頭。
那天,他似是開玩笑地發消息問:“姐姐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但我沒來得及回他。
意外來得太快了,一直為我默默付出,即便我放棄繼承權也毫無怨言,隻是在背後支持我,和我一同出來闖蕩生活的父親,被查出絕症。
沒有人願意就這麼放棄,但是天價的治療費對於普通家庭來說,簡直是迎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