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啟保持沉默,似乎需要點時間來消化麵臨的這個現實。
“我本來也不知道巴融在世上還有個兒子,半年前,巴融被鬱壘殺死後,我無意中在他的保險櫃裏,發現了一摞照片,把它們排在一塊兒,就是一個人從嬰兒到少年的成長過程。我當時就意識到,這個人對於巴融肯定非比尋常。”
韓山歎息一聲:“於是我就繼續留意,試圖尋找一些別的線索,但巴融一生謹慎,除了照片,根本沒有其他任何跟這少年有關的東西。而且他行蹤不定,跟我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麵,我也不可能從他那裏得到什麼信息。所以,我隻好從這些照片入手,每一張都拿過來仔細分析。那些照片跨度十多年,背景大多都是在房間裏,但卻有兩張,在室外。我從照片背景著手,再根據房間裏的一些裝飾,終於確定了照片拍攝的地方。”
“你就派人找到了他?”巴啟道。
韓山搖頭:“我沒有派人去那城市,而是自己親自去找這個照片中的人。尋找的過程頗費了些周折,但是我終於還是找到了他。”
照片上的少年現在已經長大成人了,年紀和韓山相仿,家裏隻有一個母親。韓山隨即對他的身世展開調查,很快就認定了他是巴融的兒子。
“那是個小城市,人們生活還不太富裕,隻要有錢,你能得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楊錚的父親早逝,但有人說,他其實並沒有死,隻不過很久以前就離家出走了,沒有人知道原因。但他臨走前,卻給這對母子留下了一筆錢,因而他們的生活在當地還算小康。我找到他們時,那母親已經住進了精神病院,精神分裂,多重人格,每天在自己的世界裏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後來,有了暴力傾向,成天拿著刀站在家門口,嚷嚷著要殺人。有人報了警,她就被送進了精神病院。我去看過她一次,她把我當成了她的兒子,說他的父親一定會來接他的。”
“那孩子呢?”巴啟聽得入神。
“孩子已經長大,他的名字叫做楊錚,也就是剛才打倒巫羅的人。”韓山道,“楊錚早在好多年前便離開母親單獨生活,原因是母親曾經虐待過他。據當時的街坊鄰居說,那女人被丈夫拋棄,精神上出了毛病,將自己的怨恨都發泄到了孩子身上。”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韓山重重地道,“那母親當年生孩子的時候,發生了點狀況,除了楊錚,她還生下一個怪物。那怪物像一張皮,顯然在生下來之前,就已經死了。那母親認定,是楊錚殺死了他,這也是她後來虐待楊錚的原因之一。”
巴啟不說話了,似乎心裏在感慨楊錚不幸的身世。很快,他想到了一個問題,他說:“巴融可以將自己的女兒,還有收養的六個孩子帶在身邊,卻為什麼偏偏要把自己的親生兒子,丟在一個小城市裏,任他度過這樣一個悲慘的童年?”
“這也正是我當時想到的問題。”韓山忽然笑了笑,“我得出的結論就是,巴融這樣做,除了要保護自己的兒子不被你們巴族人發現,另外,他還將一份天大的秘密留在了楊錚身上。他的秘密,當然就是你們巴族聖物的下落。”
巴啟這回倒沒感到多大的驚訝,巴融將秘密留在兒子身上,本就在情理之中。
“你為什麼一開始沒有告訴我,那個人就是巴融的兒子?”巴啟問。
“巴融是你們部族的仇人,我怕告訴你這個秘密,你不會放過楊錚。如果那樣,我們大家現在所做的這一切,就都沒有了意義。”
“現在巴融的兒子已經在你手中,那麼聖物呢,它到底在哪裏?”
“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們找回聖物的,隻是,我還需要點時間。巴融的兒子身上有很多怪異的地方,我相信,那秘密,就隱藏在那些怪異之處。”
“所以你讓巫羅去送死!”巴啟又有了些憤怒。
韓山露出無辜的表情:“我也根本不會想到,楊錚居然能打倒巫羅。但這件事也給了我啟發,我想,當楊錚徹底恢複本性,變成一個真正的魔鬼時,那麼,也許我們就能知道聖物的下落了。”
巴啟沉默,他希望韓山的推斷是正確的。他帶著族人出山尋寶,雖然之前有過在外麵世界求學生活的經曆,但他仍然發現自己無法適應外麵世界的生活,而且,他現在要做的,是一件對整個部族都極為重要的事,他必須依賴麵前的這個人,當然,他也不會相信他。這種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已經讓他非常厭煩。
“好了,讓我們現在來看看楊錚在幹什麼吧。”韓山道。他到監視器前,敲打幾下鍵盤,不同的畫麵閃過,很快楊錚就出現在畫麵中。
鏡頭推近,韓山臉色忽然異常凝重,因為,他看到楊錚雖然身上臉上都沾著血跡,看起來有幾分恐怖,但他麵上的神情,卻顯得異常安靜,哪裏還有半點適才在房間裏的衝動。
現在的楊錚,看起來已經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