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回A市已近晚上九點。
剛下高鐵就接到陳姨的電話,說老太太病了。
沒來得及回學校就匆匆趕到市人民醫院。
四十多平方米還自帶洗浴間的高檔豪華單人間。
程暖一進門就看到陳姨站在病床的一旁侍候著老太太躺下。
見到她一臉疲憊地進來,剛躺下的老太太又頓時黑著一張臉直直地盯著程暖,嚷嚷著要坐起來,聲音還是那般的陰沉刻薄,“帶著一臉的疲憊給誰看?不想來就別來!”
假如是以前,程暖肯定會嚇得渾身發抖。
隻是現在,不會了。
眼前這位老太太,是她奶奶,親的。
但自打有記憶起,奶奶就很不喜歡她。有外人在還好,私底下便是恨不得吃她的肉戳她的骨。
小時候的程暖不懂,直到十二歲那年,家裏唯一對她還可以的爺爺走了,奶奶更是動不動就對她破口大罵,完全沒有A城豪門老太的教養。
她說,“怎麼死的不是你啊程心暖,你怎麼還好意思苟活著呀。”
她說,“你以為我們想養你嗎?要不是為了保住你父親的名聲,為了穩定公司的股價,我們不得不找理由養著你…”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一向對她笑容可掬的爺爺,是勉強養著她的。
養她的理由,是她八字與父母相衝,而爺爺奶奶不舍血脈,所以養在身邊。
可她知道,她戶口是在一個遠房親戚那裏,直到考上大學,她才遷了出來,成為自己的戶主。
親人對她如何,已經心灰意冷過一次。
所以再次麵對這些,除了有點恍如隔世的感慨外,倒沒有什麼悲傷。
而爺爺,起碼對她好的。他走後的遺產分配中,給了她1%的公司股份。不管是不是迫於顏麵,讓她每年都有上百萬的分紅,她就得感激。
至於上一輩子,自己在奶奶生病時,凡事親力親為地照顧了幾個月,把自己的身體給折騰倒了,也沒落下好名聲,遺囑中更沒她的名字。
記得當時律師當場宣布遺產分配時,老太太名下的10%的股份,房產、基金以及珠寶首飾等,沒分給她一點。在場的所有人無不看笑話般地看著她。哪怕她照顧她不是為了遺產。
老太太雖然不喜她,但吃穿用度是沒有苛責過她的。基於這一點,她也要回報一二。
如今看著還中氣十足的老太太,誰知道會在兩個月後突發離世呢。
“奶奶,明天做個全身檢查吧。”
上輩子老太太也因為突然暈倒住院,當時並沒做過多檢查就出院了。回去幾天卻總是頭暈目眩精神不振,直至突然四肢麻木說話不清。送往醫院才被告知腦梗。
“檢查什麼檢查!我身體好的很!”
“您突然暈倒肯定有原因的,我們查一下,求個安心也好。”
“你這是在詛咒我得病了嗎?”老太太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程暖,“養你這麼大,就這麼詛咒你奶奶的?”
程暖:“……”
看著一臉生氣又嫌棄的老太太,程暖不說話了。
話已帶到,做不做她也沒辦法。
自從上了高中,她就開始住校,周末才回去。
大學後更是一年也沒回去幾次,哪怕離得並不太遠。
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回去大家都不開心,就不再自討苦吃。雖說是親人,但那本不多的情份在上一世就已經耗盡。這一世,她不想再帶著期盼,期望著他們有一天能回頭看看,看看身後還有個她。
在醫院守了一夜,又勸說了幾次,依舊無果,第二天上午在各種嘮叨下程暖便去辦理了出院手續並將老太太送回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