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帶著露水的濕潤的涼風中,成功又一次來到了北京西客站的出站口。在接人的兜售的各式各樣的人流中靜靜的等待他要麵對的人。

明天,是八一了呢!今天就當是送給愛人的禮物吧。

不知不覺的,再過半個月,來北京就滿一年了。這一年的經曆使他有了站在這裏的勇氣。

成媽媽大約沒想到她來在北京出站口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成功,有那麼一愣神的錯愕。

“肯定是姐夫告訴他的。”小姨在一旁大聲的說著。

“爸給阿誌打電話了,阿誌現在不在北京,就讓我來接你們。”成功笑著跟成媽和小姨打了招呼。

成媽有著遲疑,而小姨卻像是躲避傳染病人一樣的躲開了成功想要去替她拿行李的手,她的兒子依舊是一個小小的隻裝著遊戲機的包包,任由他的母親自己背著一個碩大的挎包。韋剛看也沒看成功一眼。

“先到我那兒去休息一下吧?北京天大地大,什麼都貴,回頭阿誌回來了就好了,他現在在成都那邊,回不來那麼快的。”成功伸手去接成媽手裏的提包,成媽微微的歎了口氣,將提包交給成功了。

攔了一輛出租,成功將提包放在車尾箱,自覺的坐上了副駕的位置。因為成媽已經上了車,韋剛母子也都上了車。

在車子開動的時候,成功看見白班長和於家喜站在麵包車旁,遠遠的跟自己點頭示意。哎?他們來接誰呀?成功好奇,隨即就明白過來了,一定是成誌擔心自己,也給他們打了電話。

明白過來的成功心裏暖暖的,知道自己是被關心著的,這種感覺真好!

昨天晚上成功已經認真的清潔過小窩一次了,今天早早的起床後,成功又清潔了一次——他要讓成媽知道自己生活得很好。

成媽在沙發上坐下了,順手接過了成功遞過來的開水。然而,小姨卻不肯坐,連韋剛想坐她都不讓,背著個沉重的大包就那麼站立在客廳的中央,自然的,他們也不會碰成功遞過來的水杯。仿佛他們正處在一個高度危險的傳染病區一樣。

成功也不惱,小姨是老師,能站,那就站唄。

等成媽喝了水了,成功就問成媽要不要看看他的家?

成媽倒沒遲疑,就起身跟著成功在小小的屋子裏轉圈。成功邊跟她介紹邊說房子是高楊買的,不過高楊已經將房子當成結婚禮物送給自己了。

“不要臉!”小姨嘀咕著,但是,聲音足夠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成功沒理會,當作是沒聽見,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聽小姨的冷言冷語。

“成功,你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重新坐下後,成媽終於開口問道。

“我跟高楊雖然沒有結婚證書,不過,我們兩人真的是結了婚了。隻是,他碰巧是個男的。”成功坦白的說,與其遮遮掩掩的,還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反正該說的不該說的韋剛一定都已經說了不少了。

“哼……”小姨鼻子裏冒冷氣。

坐著的母子兩個都沒理會她。

“成功,你知不知道這樣是……是……變態呀?”成媽艱難的說出“變態”這兩個字來,“這是艾滋病呀!”

成功在心裏暗暗的翻了個白眼,看看,就這樣啦,同性戀=艾滋病!這都是些什麼荒謬的觀念呀!

“媽,這怎麼是變態呢?你沒看新聞吧?同性戀不是病!現在好多國家的同性戀婚姻都已經合法了,加拿大、西班牙、比利時、荷蘭、還有美國有些省份,同性戀都是合法的,我們國家好多人也正在呼籲讓同性婚姻合法化呢……”

“神經!”小姨又哼了一聲。

成媽白了小姨一眼,“哎,可是,這容易得病呀!得了艾滋病那就是個死了!”

“不正當的性關係才會得病呢!”

“噢……不要臉……”

成功的坦白讓小姨驚呼起來。韋剛則坐在地板上專心的玩他的遊戲,對周圍的一切置若罔聞。

“亂七八糟的性關係才是得病的關鍵,私生活不檢點,不管男女都容易得病。媽,我跟高楊都幹淨著呢。他還是部隊的中校軍官呢,他要是有病人家不早就把他給攆出來啦?不是社會謠傳的那樣啦。”

成功可不理會小姨的忌諱,照樣該說什麼說什麼。老一輩的人聽不得“性”這個字的。成媽臉上也有著羞赧,在小輩麵前聽到這樣的字眼就似乎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但是,她也沒怎麼阻止成功

“小姨,你要不要也坐下休息一會兒呀?”成功又問小姨,背著個大包杵著,看著都累。

“哼,我可不想被傳染。”小姨將重心換到了另一邊腳,可就是不肯坐下。

成媽也由著她去,沒說什麼,而是繼續對成功說:“成功啊,你也是大人啦,媽也不想多說什麼。當初你來北京的時候我就猜是老吳家的侄子拐帶的你……唉,你聽聽大家是怎麼說他的,他自己的本家都不認他了,你學什麼不好,幹嘛非要學他呀?還……還光著身子在電腦上跳舞?這還是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