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生氣，但是她的喉頭像是被一隻大手掐住了，她叫不出來，但是也忍不下去。她下定決心要扭轉頭，看看這個欺負她的人長什麼樣。
她把整個身子側過來，避開了他溫熱惡臭的身體，抬起來看向這個人的臉，她以為是一個不可戰勝的惡人，誰知道對方竟然也是一個未成年的學生！
他一臉稚氣，仿佛沒想到她會膽敢抬起頭和他的目光相撞，瞬間他有點驚慌，退後了一小步，右手握緊了她身後的扶手，抬頭看向天花板，不敢迎接她的審視。
她的圓臉變得不再柔和，整張臉紅得像關公，眼睛瞪得滾圓，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學生模樣，穿著破舊校服的男人，見到對方退後一步，她的目光更大膽了一些，她開始上下掃視他長成什麼樣子，這學生很瘦，袖管和褲腿空落落的，車窗外的風吹進來就見到它們有很大的空間擺動，從短袖中露出來黑瘦的手臂，看上去皮包骨的，而且衣服也很髒很破，衣角還有一大片明顯的食物汙漬。
她從震驚恐懼中跌下來，變成不可置信的鄙夷，仿佛那塊被他碰過的皮膚都沾染了這些破舊的汙漬，從他瘦弱的身體中繼續向下看，她見到褲子部位微微凸起的一個小襠，慢慢萎縮下去，她再次抬起目光看向他的臉，這個又髒又瘦的學生耳朵已經漲的通紅，抬著頭仿佛要把天花板盯穿，不敢低頭，手緊緊握著扶杆一動不動。
此刻她知道，在這場目光戰鬥中，她贏了。
當意識到這一點，她嘴角竟然漸漸有了一點笑意，扯起嘴角緊緊盯著他，心裏盤算著怎麼起身下車，喉頭還是發不出聲音但是她並不那麼害怕，這場沉默的拉鋸中，窗外吹進來的空氣都泛起了嘲弄的意味。
突然車內響起標準的普通話：菜市場站到了，請需要下車的乘客在後門下車。
她見到對方緊握扶杆的拳頭突然鬆開，三步並作兩步下了車，她在車窗中微微轉頭，直到這一刻，她的目光第一次對上這個男生，她張開手心，全是汗。
這是她記憶中，第一次與男人的隱私部位有這麼近的接觸，這種惡心又驚恐的感覺，混雜著小小的反抗成功，一直藏在她的腦裏，等等，這真是她第一次和男人近距離接觸嗎？
一雙布滿皺紋的年老的手，在她閉上眼的漆黑中浮現起來。耳邊回想起一個蒼老又親切的聲音：“是圓圓呀，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