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演出啊,就他那個吉他彈的,我聽了得氣的咽過去。”江遠雖然嘴上這麼說,可心裏卻不是這麼想的。
江水寒的成績很好,人緣也還行,不怎麼打遊戲,就喜歡一個人坐在那裏彈吉他。
彈吉他就彈吉他吧,彈的時候還不準別人聽,為此江遠沒少跟他鬧氣。
“強的跟頭驢似的,你小時候唱我是女生的時候我都聽過,怎麼彈個吉他還不讓人聽了。”
江遠被江水寒從房間裏趕了出來,為此非常的不高興,罵罵咧咧的坐到沙發上看電視。
因為家裏的隔音效果出奇的好,曾經江遠試圖趴在江水寒房間的門上偷聽都失敗了,所以他才想著正麵出擊,誰知道江水寒一點麵子都不給自己這個親爹。
本以為這件事就到此了結了,沒想到平時什麼都不在乎的江水寒卻從房間裏幽幽地走了出來。
開口就是一句與他的人設極其不符的一句自證:“我從沒唱過我是女生。”
說完話,他又啪嘰一聲把門關上了,好像剛剛的一瞬間隻是在場所有人的錯覺。
江水寒的話好像是添加了冰凍效果,全家都被他的一句話給凍住了。
每次回憶起那個場景,溫晚凝都會忍不住要笑。
江水寒頂著一副全天下我最酷的冷臉站在那裏,說著與外貌極度不符的俏皮話的樣子真的很好玩。
“媽,我去透透氣。”溫晚凝跟溫靈打了聲招呼,就站起身朝窗簾那邊走了過去。
酒紅色的窗簾被微微卷起,少女從另一麵走到了他的麵前。
江水寒看到有人走進來,尤其是看到那個人是溫晚凝的時候好像非常驚訝。
他從來沒有在溫晚凝麵前抽過煙,看到溫晚凝出現的那一瞬間,他就立刻把煙摘掉,在暗處掐滅了。
溫晚凝顯然注意到了,但是她沒有過問。
江水寒的眼神一直緊緊粘在她身上。
“你在看月亮嗎?”溫晚凝雙手撐著護欄,迎著風閉上了眼睛,夜晚的風真的很涼爽。
溫晚凝真的很白,她身體前傾,露出光滑美麗的脖頸,是一個沒有任何防備的動作。
江水寒看到了那節白玉一樣的脖子,立刻就躲閃著收回了眼神。
“沒有,隻是在發呆。”江水寒的喉結滾動,耳尖像是被冷風吹的狠了,有點微紅。
“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肆無忌憚的呼吸了,卻感覺好像發生的一切又好像在昨天。”說著,少女的眼神開始變得像今夜的風一樣冷。
“是因為總是在夢裏看到嗎?”江水寒開口問道。
溫晚凝朝他看去,她明明是笑著的,卻看不出來一絲笑意。
“是啊,無數個日日夜夜,就連醒著的時候我也會看到她,有一段時間,她是出現在我夢裏頻率最多的那個人。”
溫晚凝說著,把手伸進了口袋裏,摸出了一張折疊整齊的紙。
那張紙明明是枯焦的黃色,在溫晚凝眼裏卻變成了代表新生的純白。
打開那張紙,上麵寫著幾個大字——“抑鬱症審查病告單。”
溫晚凝的眼神憐愛,她輕輕撫平了那張紙,然後把它放在手心裏開始疊。
“不過在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就再也不做那種夢了,你知道為什麼嗎?你可以猜猜,因為是你給了我靈感。”
溫晚凝疊好了,是一隻身上烙著黑墨的紙飛機。
江水寒看著她熟練的折飛機,心裏有些煩躁不安。
他當然知道答案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但是他隻是說:“你……給了她們應有的懲罰。”
“你說的對,但是不夠準確。”
溫晚凝握著紙飛機,竟然從冷風裏溫出一絲熱。
“夢裏,我拿著刀,了結了我所有的痛苦。”溫晚凝回頭,她的目光緊緊抓住了江水寒。
她的眼神裏有什麼東西在暗潮湧動,壓抑著,甚至看起來有一些癲狂。
“夢裏,你就站在我的身邊。”
江水寒的發絲被風吹的有些亂,他借著整理的機會,遮掩著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他聽起來語氣淡淡。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他從來都會站在她身邊。
他想走的,一直都是和她並肩的那條路。
就算要為此而背負上本與他無關的罪惡,他也甘之如飴。
因為這是他欠她的,他來還了。
溫晚凝得到了答案,最後看了一眼紙飛機,用力把它扔的很遠。
紙飛機的機翼下麵寫著兩個淩亂的字--“康複。”
它堪堪飛過馬路,攜著一片燈光,穿過樹杈,之後就再也找不到它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