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曼哭的肩膀直打顫,過了許久,見鬱薇沒有絲毫過來安慰她的意思,她這才自己慢慢止住了哭聲。
她匍匐到鬱薇跟前,這麼多年來,看向鬱薇的眼神裏第一次帶著小心翼翼,說話也帶著祈求的味道“薇薇,這件事,你不要告訴你爸爸和哥哥好不好”
鬱薇沉冷著臉色,審視著麵前的女人,隱忍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質問“既然害怕又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來,現在東窗事發,對你又有什麼好處,難道你就圖那片刻的刺激嗎”
唐曼聞言,臉上神情更加淒楚,她的嗓音哽咽,語氣不自覺的帶了點抱怨“我和你爸爸的感情一直不好,這你難道不知道嗎”
她繼續說“在這個家裏,向來是沒人願意跟我說說話的, 四十多歲的年紀,我也很孤獨,我也需要關懷慰藉。”
“可是丈夫的眼中從來都沒有我,二十多年的夫妻,到如今連表麵的和樂都做不到,薇薇你可知道我的內心有多痛苦嗎”
唐曼雙手捂著胸口,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眸中的情緒複雜,有抱怨,也有憎恨。
“旁人的丈夫溫柔,兒女貼心,我呢”她伸手,塗著紅色指甲油的食指幾乎要戳到鬱薇的臉上,眉眼間的悲哀幾乎要溢出來
“你爸爸和我爭吵的時候,你和你哥哥,更是從來沒有替我說過一句話,鬱薇你說,這樣的家,我待的還有什麼意思呢”
鬱薇緊抿著唇,眼淚流的洶湧,她如今這個年紀並不能理解唐曼的中年寂寞。
但她很想問問唐曼,造成如今這一切後果的人又是誰呢,小時候,每次他們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飯,媽媽看起來都不開心,她和哥哥也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又惹得媽媽生氣發脾氣。
以至於後來一家人從來沒有其樂融融的吃過一頓飯,甚至很少有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即使有,也是各懷心事,草草敷衍一下就各自起身離開。
記不清是哪一年的母親節,鬱薇和鬱景南準備了禮物送給媽媽,是個精美的玻璃瓶,裏麵裝滿了折疊好的星星,每一顆星星上麵都寫著她和哥哥要對媽媽說的話。
送給媽媽的時候,原本她隻是漫不經心的看著玻璃瓶問這是什麼破玩意,然而媽媽的態度卻在鬱薇討好的說出母親節快樂那一瞬間驟然轉變。
她發了瘋般砸碎了玻璃瓶,將裏麵的星星一股腦的丟進了馬桶,怒罵鬱薇根本不配叫她媽媽。
要不是鬱景南跪在地上求情,她幾乎要拿碎玻璃毀了鬱薇的臉。
自此,鬱薇和鬱景南再沒有親近過母親。
可即便是如此,鬱薇心中惦念著寧堯媽媽的養育之恩,也惦念著唐曼畢竟是生下自己的人,她但凡給寧堯的媽媽買一份禮物,就一定會給唐曼也帶一份。
鬱薇總想著,哪怕媽媽因為這份禮物,有片刻的展顏,也是值得的。
至於唐曼口中的鬱薇兄妹從來不肯在她和鬱正城吵架的時候幫她說過一句話,的確是事實,但他們也從來沒有幫鬱正城說過話。
因為父母吵架的時候,無論她和鬱景南無論說什麼,都會被一方扭曲的解讀成偏幫另一方,久而久之,家裏爆發爭吵的時候,兄妹倆根本就不敢勸架,隻想逃離。
鬱薇擰眉,頭痛的厲害,但唐曼的哭訴終究是使她的心軟化下來,她的嗓音暗啞,藏著無盡的悲涼“既然在家裏生活的這麼不開心,那為什麼不離婚,為什麼還要束縛著自己呢”
“啪”猝不及防的耳光打在鬱薇的臉上,也將她後麵未說出口的話堵了回去。
“我在鬱家二十幾年來相夫教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從前我事事都要被你祖母壓製管束,要做好一個端莊持重的妻子,現在我隻想好好的為自己活一回,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把我從家裏踢出去!”唐曼睚眥欲裂,刻意裝出來的哀怨再也維持不下去。